联合(2/2)
不过丁香还是摇曳着身姿,领着薛晴羽来到房门口,恭恭敬敬做了个“请”的手势,方离去。
薛晴羽推开门,就见舒寄柔独自坐在案几后,衣襟微敞,好整以暇看着她。
“舒大人,又见面了。”薛晴羽关了门,踱步到舒寄柔身侧坐下,看着案几上两个酒杯。看来,今晚这间房只他们二人。
舒寄柔替薛晴羽和自己倒了酒,照例是梨花白的气味:“薛掌印怎么不问,我寻你来,所为何事?”
“你我之间,除了邓辉,还有其余协议吗?”
“哈哈,我最爱薛掌印这爽快的性子。没错,今晚的好戏,才刚刚开场。”
薛晴羽抿了一口梨花白,不解道:“是你说,要人性命没意思,如今他已成庶人,你仍不肯放过他吗?”
“还差身败名裂。”舒寄柔仰起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毫不犹豫道。
薛晴羽见他此番架势,知晓筹谋已久:“自打仕途不顺,邓辉便一直流连花丛,本众所周知。你还想如何?”
“想让他众叛亲离、孤苦伶仃,失去最后一丝希望。想让他记得,苏州冯氏。”舒寄柔眼底的恨意一闪而过,他永远无法忘记,母亲临终前的郁结之色。他的母亲,是被活活气死的啊!时至今日,他想邓辉也尝尝那番滋味。他们本是原配夫妻,理当感同身受。
薛晴羽幽幽叹了口气:“他到底是你父亲。”
“舒某此生福薄,生来只有母亲。”舒寄柔语气坚定。
薛晴羽知晓多说无益,只等看舒寄柔安排的好戏。坐了一会儿,隔壁便传来熟悉的声音,一男一女的对话声隐约传来。薛晴羽擡眸,便见舒寄柔露出诡异的笑容,站起来,冲她招了招手。
这间房与隔壁仅一墙之隔,舒寄柔立于中央,揭开墙上挂着的仕女图,修长的手指不知按了什么,墙壁上陡然展现出一道凹槽,隔壁的光亮渗透进来。
薛晴羽这才发现,原来两间房暗藏玄机,难怪舒寄柔两次来,都指明要这间雅房。薛晴羽踱步至舒寄柔身侧,透过小洞,清晰看到隔壁的邓辉和施幼芳,就连说话声皆一清二楚。
“邓指挥使,您近日的遭遇,奴家都听说了,来,奴家敬你。”施幼芳年纪轻轻,来绣衣阁日子也不多,举手投足却自带老练。
邓辉神色一凛:“还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行千里’啊!叫曼陀罗姑娘笑话了。”
“哎,这绣衣阁存在的意义,可不就是伤心人疗养之处嘛。”施幼芳又给邓辉倒了杯酒,起身来到邓辉身后,替邓辉捏起了肩膀,“邓大人既已付了钱,曼陀罗便会尽心尽力。毕竟,见奴家一次,着实破费。”
“呵呵,你这小妮子,倒是会体谅人,难怪招人疼。”邓辉轻拍施幼芳手背,笑容中透着一丝寂寥。
舒寄柔看了会儿,悄悄按下开关,关闭凹槽,又放回仕女图。
薛晴羽压低声音:“舒大人莫不是,和曼陀罗联合起来了?”
“薛掌印只管瞧好戏便是了,所谓‘兵不厌诈’,人生在世,耍些小手段也是在所难免。大不了,我死后入地狱吧。”舒寄柔说话间,已行至门前,像是耗尽全部力气般,狠狠推开门。
薛晴羽跟着出去,就见舒寄柔继而推开隔壁的门,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曼陀罗,我花重金想与你再续,接连三日,红四娘皆说你不在,此刻却在隔壁听闻你的声音,你当如何解释?”舒寄柔双眉紧锁,一双漂亮的眼睛雾气弥漫,瞧着格外悲伤。
绣衣阁本是声色场所,人员复杂,此刻听闻动静,纷纷围拢过来看热闹。薛晴羽站在舒寄柔身后,混于人群中,便瞧见邓辉眼底的光一点点消失,仿佛瞬间苍老了十来岁。
“小柔,此处人多眼杂,听我一句劝,先坐下,有话好好说。”邓辉上前想拉舒寄柔,却被后者一把扯开。
舒寄柔红着眼:“敢问邓指挥使花了多少钱,竟能见上曼陀罗几日!”
一直未开口的施幼芳慢慢踱步到门口,望着舒寄柔,一字一句道:
“舒公子这话说的,身为绣衣阁花魁,最大庇护,不过是自己选择服侍对象的权利。奴家心悦于邓大人,想多陪陪邓大人,有何不可?”
邓辉身形一颤,喝止施幼芳:“好了,都别说了,这么多人看着呢!”
“邓大人也知这么多人看着!您如此高龄,都能当曼陀罗姑娘的爹了,难怪近日仕途不顺,想来是流连花丛,无暇公务了吧?”舒寄柔句句往命门处逼。
议论声四起,众人看着邓辉的神色,多了一份鄙夷。邓辉眼中却只余舒寄柔,生怕后者陷入舆论漩涡。邓辉哪里知道,一旦他开始心急,便陷入了舒寄柔精心布置的陷阱中。
“哟,这是怎么了啊?”红四娘惊慌失措的声音响起,由远及近的碎步声接踵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