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冬（2/2）

薛晴羽宽袍一挥：“大家都随意些，不必在意我。”

裴俊达伸手拍打身侧空置的凳子，招呼薛晴羽坐下。薛晴羽看着一大桌精致可口的菜肴，感慨薛府愈发温暖了。

席至一半，云锦端了一大盘水饺上来。

“今儿是立冬，这些都是大家一起包的，掌印尝尝。”

薛晴羽不想驳了大家的面子，夹起一只放入口中，牙齿却被磕到，自口中吐出一枚铜钱。

“恭喜掌印，每一盘才一个铜钱饺子，就被掌印一下子碰到了，真真好兆头！”赵舒带头起哄，其余人纷纷恭贺。

薛晴羽目光快速转过每个人，发现薛府变了不少，门客、仆从流露出的，皆是真心实意的表情，不再似从前那般虚与委蛇。

“好了，大家都吃，别客套了，饭菜都要凉了。”薛晴羽招呼众人坐下吃饭，又一本正经询问，“对了，上次便说了，让你们每个人好好学习，尽早有一技傍身的本事，眼下如何了？”

原本好好的氛围，因薛晴羽一句问话沉入谷底。

李翎的急脾气最先爆发：“大家知道你要回来，忙活了一整天，你却想赶我们走？”

李和光一把按住李翎的手：“薛掌印几时说过要赶我们走？”

裴俊达按捺不住，环顾一圈道：“即便要赶我们走，从一开始，掌印便没有白养我们的道理。她奉旨抄家，我们也该同家人一并自尽或入狱。”

“我以为，在座诸位经历过风浪，该沉稳老练不少，谁知还欠火候。”薛晴羽搁下碗筷，缓缓开口，“近日让裴俊达对你们的行动多有约束，你们若仍无法审时度势，自认可在薛府养尊处优一辈子，权当我今日不曾过问。”

武息见众人面面相觑、不再说话，笑着看向薛晴羽：“薛掌印可千万别生气，李姐姐心直口快，处久了都知道，并无恶意。只是，薛掌印若当真有事，不妨告知我们，我们兴许帮不上什么忙，但绝不至于添乱。”

薛晴羽意外看向武息，又看向其余人，就见所有人的目光都透着坚定，李翎则闪过一丝羞愧。薛晴羽不愿再吃这顿饭，起身离开。

“我饱了，你们继续。”

身后有焦急的脚步声响起，薛晴羽不用回头都知道是谁。

临近小苑，裴俊达方追上放慢步子的薛晴羽。

“所以，你入宫当真有事？为什么不告诉我们？”

薛晴羽回过头，认真看着裴俊达：“裴俊达，你可能忘了，但大家没忘，你们的家是我抄的。”

“你是奉命行事。”

“呵呵，那我收留你们，给你们一口饭吃，是否奉命行事呢？”薛晴羽反问，“我本该是这京城无数大家世族的仇人，亦是前朝官员们的仇敌，你们实在不必高看我，反倒令我浑身不自在。”

“所以，你今日那么问，是想提醒我们，抓紧时间练习，你大抵很快便要出事？或许，我们可以帮上忙呢？”裴俊达不甘。

薛晴羽失笑摇头：“你们是擅文、还是擅武？抑或搅弄人心？你们养活自己都难，就别瞎操心了。”

“你分明是在担心我们，何以开口却句句拒人于千里之外？”裴俊达音调变高，不远处的角落里，有小石子被踩的声音划过。

薛晴羽余光扫过去，看到三四个衣袍一角退后。

“我要休息了，晚安。”薛晴羽再不废话，狠狠关上苑门。

薛晴羽换了身银灰色宽袍，将玉簪换成铜钱簪子，方翻墙出去。这一次，薛晴羽未敲门，想看看萧清鹤一个人时都在干嘛。刚落地，便听闻一阵箫声。

薛晴羽蹑手蹑脚、循声而至，就见萧清鹤独立小湖旁，吹箫观月。那一袭青色宽袍，配上俊逸长发，如仙童下凡。

薛晴羽不忍打扰眼前美景，只等萧清鹤一曲终了，上前拍打萧清鹤肩膀：“嗨！”

萧清鹤吓了一跳，回过身，就见梦中佳人在自己身边，一把将薛晴羽揽入怀中。

薛晴羽本以为萧清鹤会生气，谁知非但不气，还温柔似水：“我故意吓唬你，你怎么不生气？”

“我一辈子都不会生你气的，丫头。”萧清鹤摩挲着薛晴羽后脑勺处柔软的头发，头埋在薛晴羽脖颈处深呼吸。

薛晴羽回抱住萧清鹤：“其实，在我的家乡，立冬这天，是吃元宵的。”

“你的家乡，指云南府吗？”萧清鹤记着，定武侯生前常年奔波边境。

薛晴羽失笑：“是比云南府还远的地方，我这辈子，只怕都回不去了……”

萧清鹤松开薛晴羽，兴致勃勃：“你想吃元宵？那我们一起做，家乡回不去，但元宵随时可以吃。”

薛晴羽来到厨房，就看到煮好的水饺，满满一大锅，根据不同的颜色，不难判断萧清鹤包了各种馅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