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桩（2/2）

钟粹宫静悄悄的，薛晴羽确认四下无人，快步来到偏殿。

“薛掌印。”一道清亮的女声自身后响起，吓得薛晴羽心脏骤停。

薛晴羽缓缓转过身，却见绿芙捧着食盒，笑意盈盈。

“薛掌印，奴婢离开小厨房前，发现剩余不少精致糕点，想来是因为娘娘今日没怎么吃东西，便私自做主，带过来了。”绿芙小脸一红，递过食盒，“感谢薛掌印整日奔波，替娘娘分忧。”

薛晴羽木讷接过盒子：“有劳，时候不早，去休息吧，明日还要忙活。”

绿芙擡眸扫视薛晴羽，欲言又止，终是什么都没说，福了福身离去。

薛晴羽打开食盒，各式糕点花纹精致、气味香甜，愣是没胃口。萧清鹤冒死入宫，带来了东辑事厂的消息，可见周嘉昊已经有所动作。因原主是恋爱脑，这些年皆是奉命行事，东辑事厂没什么可查。薛晴羽唯一担心的，是她信赖的属下被逐一污蔑、罢黜。

这一晚，注定睡不踏实。翌日一早，薛晴羽便起身换衣，今日挑了件藏蓝色常服，长发用碧玉簪束起，干净利落。推开偏殿木门，绿芙正巧走过来，微微一笑。

“奴婢正打算来喊薛掌印起身，早膳好了，娘娘喊您过去呢。”

“这便来。”薛晴羽又理了理衣领，虽绿芙往正殿走去。

蒋菡今日容光焕发，瞧着比昨日精神不少，看到薛晴羽来，便屏退左右，招呼绿芙给薛晴羽布菜。

薛晴羽待大殿正门阖上，方开口：“都办妥了，小令已‘交代’安贵人吩咐他办的事，在昨日的汤羹中放入了夹竹桃花粉。臣已将其叙述过程记下，稍后便面呈圣上。”

蒋菡一副意料之中的样子：“有劳薛掌印了。”

“臣还有一事禀告，小厨房食材被偷窃一事，虽是小令所为，却是为讨同乡婉儿欢心。臣看过库房记录，每日减损，无伤大雅。真情难得，念在小令也愿乖乖配合，为娘娘效命的份上，臣恳请娘娘放过他们二人，待风波过去，让小令从辛者库回来。”

蒋菡筷子一顿，认真看向薛晴羽：“看不出，薛掌印当真宅心仁厚，绿芙在这方面，倒比我仔细些。”

绿芙被点到，福了福身，余光一直落在薛晴羽身上，微微出神。

蒋菡将一切看在眼里：“小事，薛掌印这差办得不错，别的你看着办就好。不过，薛掌印也知对食一事？”

“略有耳闻，宫女、公公一旦入宫，便是圣上的人。有些气运好、得主子赏识的姑姑，二十五岁可出宫嫁人，绝大多数宫人，多在宫中了此残生，或遭遇不测。寻个对食，也算有个伴儿了，委实不易。虽是不大雅观之事，倒也从未明令禁止。”

“那薛掌印可曾有过寻对食的想法？”蒋菡话锋一转。

薛晴羽骇然：“娘娘说笑了，薛府门客众多，已遭非议，岂敢再生事端。臣说到底，是个yan人，焉能给人幸福？”

“薛掌印这是妄自菲薄！”绿芙忽然激动道，开口方意识到自己的不对，垂下头去。

蒋菡失笑：“绿芙啊，我想吃小菜了，怎的没有？你去小厨房替我找些来。”

“是！”绿芙飞也似的逃离，临走前不忘深深看了眼薛晴羽。

薛晴羽当即看出，蒋菡这是有话想单独和她说。

“只你我二人，便不客气了。这绿芙啊，怕是看上你了。”蒋菡直截了当，俨然媒人神态看着薛晴羽。

薛晴羽这才反应过来，难怪这小丫头一个劲儿献殷勤，居然是为自己找后路呢。

“我毕竟是……只怕给不了她幸福了，再有，薛府已有门客，只怕薄待了绿芙姑娘。”

“你啊，外人眼中是一副样子，久处之下又是另一副样子了。连绿芙那小丫头都能看出来你心软的一面，在我面前，又何必掩藏？我知你心中顾虑，也知前朝后宫，暗桩无数，你处境艰难。此事我不会勉强你，毕竟在我心里，你们一位是朋友，一位是妹妹。”

薛晴羽心下动容，蒋菡亦是爱憎分明之人啊！

“我吃饱了，去御书房了。”薛晴羽怕尴尬，拜谒离开，打开门的一瞬，就见一抹绿色衣袍闪过墙角。

薛晴羽佯装不知，擡脚往御书房走去。原主对周嘉昊多是爱慕，她穿越初始多想利用，时至今日，二人却到了鱼死网破的地步。

“薛掌印来了？”四喜笑着推开门，“圣上早有交代，若是钟粹宫的事儿查妥了，直接进去就成。”

薛晴羽踱步至明黄的案几跟前，跪拜行礼：“微臣薛晴羽，参见圣上。”

“哎，晴儿，快起身。我昨日在蒋嫔面前那般，是为了让她安心，亦隐藏好你我之间的情谊，免得她多心。”周嘉昊照例快步走到薛晴羽跟前，双手扶着人起身。只是，周嘉昊今日的手掌格外凉，薛晴羽触碰之下，打了个寒颤。

“这是钟粹宫小厨房的公公证词，后一份是应院使对娘娘的诊断，圣上阅后便知始末。”薛晴羽恭敬奉上两张纸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