疮痍(2/2)
赵舒恭敬奉上密旨:“我家主子和萧巡抚,奉命前来调查瘟疫一事,好早日上报圣上,解救滁州城,还望通融。”
小厮听闻,面露惊恐,一溜烟跑没了踪影。再有脚步声响起,翁僖已携府众前往拜谒。
“参见薛掌印、萧巡抚。”翁僖看着比上次清瘦不少,原本清爽的下巴也留了青色胡茬。
“翁知府快起身,我们本是来了解情况,客套话自不必多说。”萧清鹤扶起翁僖。
翁僖受宠若惊:“二位大人,快请至前厅上座,待下官说一说滁州之事。”
原来元宵节过后,滁州身患风寒之人便逐渐增多。起初医馆诊断后只当是换季原因,初春本也是伤寒高发季,未当回事。
等人们浑身起疹流脓,出现第一位死者,大夫们才意识到,很可能是出现了瘟疫。
然而,众人刚沉浸于春节和元宵节后的喜悦中,又举办了大型灯会,当真防不胜防。
“滁州城百姓,老人、幼童几乎全军覆没,余下的青壮年男子和少妇,也多半感染,眼下存粮倒是充裕,欠缺的是大夫和药材。那些冲在第一线的好大夫,皆不在了!”
“因人员稀少,化人场、医馆、商铺皆被迫关停,人人自危,躲在家中不出,啃食自家家禽、果蔬与存粮,整个滁州城,简直人间炼狱啊!”翁僖每句话都要叹三口气。
“右布政使甄渊呢?”薛晴羽发问。
翁僖直摇头:“哎,我一早便寻过甄大人,方得知,封城前一天,他便携全家老小跑了。后来,我只好安排府衙仅余人手,给家家户户送药。可是,这药方子也不见效,后面药和衙役也没了。”
“京城的瘟疫已得到控制,我带了两副方子来。”薛晴羽自怀中取出书信,“第一副是针对重症的,第二副是针对轻症的,当然,眼下的滁州,想必皆是重症了。药材我车上还有些,赵舒,你先去取来。”
萧清鹤也附和:“我待会儿便书信一封给隔壁三州,让他们送药过来。”
翁僖直接磕头:“多谢二位大人,救了滁州城一次又一次啊!”
“应该的,翁大人快起来。”萧清鹤再次扶起翁僖。
薛晴羽气不打一处来:“省直州府本有两位布政使,聂汉伏诛后,仅余甄渊一人独大,却临阵脱逃,弃满州黎民于不顾,实在难担大任!”
说话间,之前的小厮小跑进来禀告。
“翁大人,甄布政使回来了,就在门口。”
翁僖呆愣道:“怎的如此突然?”
“快让他进来!”薛晴羽倒想看看,这个甄渊到底何方神圣。
甄渊个子不高、面色黢黑,瞧着并不打眼,只眼波流转之际,难掩八面玲珑。甄渊身后跟着位女子,素面朝天、穿着步履,却难掩仙姿,走路快一步慢三步,明显是个练家子。
薛晴羽沉声观察,冲萧清鹤使了个眼色。
萧清鹤会意,将甄渊目光引向自己,朗声道:“吾是圣上亲指的巡抚,特来滁州查问疫情一事。不知甄布政使打从何处,又焉何来到此处?”
甄渊神色如常、娓娓道来:“禀萧巡抚,下官本想去临近的徐州城调拨药材,聘请名医,岂料半路方得知滁州城被封。”
“下官思虑再三,决定继续赶路。这不,刚借回来,便听府上禀报,称翁知府来过,便主动来找翁知府商议计策了。不曾想,萧巡抚也在,真真是巧啊!”
萧清鹤却不肯放过甄渊:“既是赶路,何以还带着家眷?”
甄渊见萧清鹤目光落在身边佳人身上,慌忙解释:“萧巡抚有所不知,这金姑娘是我半路所救,也是可怜人家的女娃娃,我这不过举手之劳。”
那女子微微屈膝,一脸无辜:“民女金燕子,见过各位大人。确是甄大人救了奄奄一息的小女,带小女一程,所言非虚。”
“小女刚巧自徐州至滁州赶亲戚,半路晕厥,偶遇甄大人。滁州此番光景,甄大人方才还称,要收留小女子,实乃好人!”
一直未出声的薛晴羽方开口:“这位可真是罕见的美人呢!”
甄渊将目光投过来,隐约带着询问,萧清鹤替他解惑。
“这位是薛掌印,陪本官来的。”
薛晴羽大名,本和凶神恶煞靠边,吓得甄渊直打哆嗦,还拉着金燕子下跪。
“见过薛掌印!”
“客气了,滁州之行,萧学士才是钦差,一切以萧大人所言为是。”薛晴羽这话对着甄渊开口,余光却一直扫视着金燕子。女人的直觉,她总觉得这个金燕子绝非省油的灯。
萧清鹤上前一步:“甄大人既是借到了草药,便开始吧,按照翁大人手里的方子煎药。”
“是!”甄渊唯唯诺诺,“还请二位大人下榻齐轩斋,下官这便着手安排好一切。”
“本官与薛掌印皆不是铺张之人,甄布政使还是以滁州百姓安危为先吧。”萧清鹤变相拒绝了甄渊,和薛晴羽、赵舒一并离开翁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