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骗(2/2)
“你还好意思问朕?”周嘉昊转向萧清鹤,“萧爱卿,你将滁州一事,简单说予姜才人听听,重点捡流民凄凉那一处说。”
姜懐无助看向萧清鹤,后者面无表情作揖,简要概述调查经过。
姜懐全程直摇头:“圣上,臣妾真的是被冤枉的,真的一概不知啊!”
周嘉昊失望看着姜懐:“懐儿,你自幼和朕一起长大。你可知,科考一案,朕为救下姜家,顶住多大压力!还有你入宫选秀,姜家刚出事,封你为才人……朕、咳咳咳!”
四喜麻溜儿上前,轻抚周嘉昊后背,又递上杯盏。
姜懐绝望跌坐在地上,她知道,这一次完了,彻底完了!
“送姜才人回延禧宫,非召不得出!封闭宫门,杜绝与外界往来!姜太傅免去太傅称谓,保留知府之职,暂居家中。姜家满门、闭门思过,非诏不得入宫。”周嘉昊很快做出决断。
“呵呵、呵呵!”姜懐哭着、笑着,直至被宫人拖走,那精致好看的妆容被泪水晕开,如宣纸上晕开的墨星,再不复落笔之初。
世间哪位女子,愿与他人共侍一夫?若择一门当户对的佳婿,不比入宫为妃差。姜懐不过念着少时情谊,觉着周嘉昊待她有几分真心,企图扭转姜家逆势。
如今,她方出手一次,明里暗里的敌人已出手三次,招招毙命,她反倒连累了娘家!
“小姐!”松芳轻轻拉扯姜懐衣袖。
四喜压低声音:“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姜小主,圣上正在气头上,您先回吧。”
姜懐擡眸,哀戚看向周嘉昊,后者却未看着她,眼底盛着滔天怒意,再无半点怜惜。
姜懐被松芳拉起身的一瞬,牵扯到右手,钻心的疼痛袭来,提醒着姜懐,她连引以为傲的琴艺都没有了!
打发走了姜懐,周嘉昊面色方恢复正常,看向萧清鹤。
“萧爱卿本次辛苦了,不仅协助薛掌印查清案情,还制定新政,忧国忧民。”周嘉昊仔细一想,“不过,君子先成家、后立业,萧爱卿可要将婚姻大事多放在心上才好!”
“多谢圣上体恤,微臣铭记于心。”萧清鹤作揖离去。
到得宫门口,铁血正领了人来拿聂汉。
聂汉瞧见萧清鹤,大声疾呼:“萧大人、萧大人,小人知错了,只望您在圣上面前替小人求求情,放过聂府其余人,放过我的家人哪!”
萧清鹤脑海中闪过尸体堆砌的画面,调头回到聂汉跟前站定:“聂大人如今求饶放过家人,可曾想过滁州百姓的家人?是谁克扣饷银,导致他们易子而食、妻离子散?”
聂汉自知理亏,复又拉住萧清鹤的衣袖:“萧修撰,你知翁大人受我指使,焉能不知,小人亦有为难之处?蒋家势大,蒋贵人书信送至,小人岂敢不从?”
“蒋贵人?”萧清鹤古怪看向聂汉,电光火石间,一个念头闪过。呈给圣上的证物,皆交予薛晴羽亲自保管,且薛晴羽熟悉姜懐,轻易模仿不成问题。
聂汉不知萧清鹤所想,继续道:“半数银钱,都送予蒋贵人入宫打点所用啊!”
萧清鹤冷静下来,推开聂汉:“可翁大人的家中尚能搜出原封不动之饷银,而你早已花销干净,平日为官又懒政不亲民,亦是事实!”
萧清鹤说完,再不多作停留,扬长而去。
铁血走过来,一把捏住聂汉衣襟:“聂大人,诏狱有请!”
路上,狂风大作,萧清鹤浑然不觉,一切嘈杂皆被留在身后,他的视线很快被飞沙走石迷糊,却只顾往前走。
薛晴羽,我终究是错信了你!原来,为攀附权贵,你竟不惜出卖闺中密友,原来,传言非虚!
可是,薛晴羽,谁不会设局?
萧清鹤的右手握紧成拳,逼迫自己,将记忆中那张举世无双的容颜和治病救人时的温柔一点点压下去。
为朝廷、为百姓、为大义,个人情爱,算得了什么?思及此,萧清鹤的步子更坚定了。
“萧哥哥、萧哥哥?”直到萧清漪的声音传来,萧清鹤放回过神,发觉自己已不知不觉回到府上。
萧清漪见萧清鹤泪流满面,将帕子递过来:“萧哥哥,你这是怎的了?快擦擦。”
萧清鹤接过帕子,便看到一双梨花栩栩如生。
萧清漪初来乍到,生怕做错事,怯生生道:“萧哥哥,我早上打扫了一番,看到这帕子,料子和绣工皆是上乘,想来该是贴身之物,怕是你出门匆忙、给忘了。”
“丢了吧!”萧清鹤将帕子丢在地上,直奔书房,“我有事,你按时吃饭,不必管我。”
萧清漪回过身,便见萧清鹤身形瘦长、步子飞快,人人皆称,连中三元的新科状元郎是“紫微星下凡”,她怎么觉着,这人如此孤寂?这偌大的萧府,除了萧清鹤,也只余她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