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4 章(2/2)
阿米尔擦了下额头沁出的冷汗,没敢在安士白面前辩解太多,闷声报出了三本佶屈聱牙的原始宗教专著名称。
“怪不得……”
安士白喟叹一声,看了眼拘谨坐着的阿米尔,没在对方面前暴露出更多的想法。
向下属交代完后续安排之后,阿米尔恭敬离开,独留安士白一人呆在潮湿阴暗的地下室内。
安士白对着煤油灯摇曳的火苗,默默思考了半晌。
沉思良久后,她起身弯腰,从床底拖出了一个扁行李箱,在箱子内侧的夹层里,掏出了一张保存良好,写有凌乱签名的白纸。
“巴瓦娜,把煤油灯调亮一点……哦,我忘了,巴瓦娜已经不在了。”
可惜了,巴瓦娜跟替她死去的玛丽莎,都是培养多年的得用手下。
将这样的好工具当成一次性用品去消耗,哪怕是安士白,也难免觉得有些肉疼。
安士白叹了口气,躺到在吱呀作响的床板上。
果不其然,那位神乎其神的宁芙侦探,也掌握了某种超乎寻常的特殊能力。
过去的许多年里,安士白对于这些落后腐朽的无用东西,一向都是嗤之以鼻的。
老师她信仰甚笃,心中时常挂念着积蓄力量反攻母国,播撒祂的荣光。
组织里受到大公资助,从卡陵珈漂洋越海而来的干将,基本也都怀揣着相同的信仰。
安士白虽然打心眼儿里不相信这些东西,但为了在组织里谋得高位,表t面上还是装出了一副虔信徒的样子。
毕竟老师带来的手抄本教典前言不搭后语,满纸皆是奇谈怪论,完全不像本土宗教那样有条有理。
至于法术?那更是惹人发笑。
不是毫无用处,就是代价过大,有的更是将两种坏处完美结合到了一起。
且不说它现不现实的问题,就拿烛光通讯术来说吧,倘若书上所言为真,那交流双方与其使用这条有着距离限制的法术,还不如直接打通电话来得方便快捷。
其他诸如永不熄灭的铁火炬等等,更是不知能派上什么用场。
只不过,安士白心中对宗教信仰的偏见,终究还是被现实给打击得粉碎。
宁芙。
安士白将这个名字放在唇齿之间,反复咂摸品味。
亏得有这位敌手的存在,安士白才回首捡起老师遗留下来的手抄本,反复研读着上面的卡陵珈文字。
“今晨新月照常升起,是个扫除痼疾的好日子。”
安士白坐起身子,透过地下室的换气天窗,望向星辰闪烁的晴朗夜空。
既然宁芙坚持选择与自己相反的道路,那也别怪她安士白心狠手辣了。
安士白捧起宁芙亲笔写下的签名,无视周围糟糕的环境,专心致志地用卡陵珈语低声吟唱某首不知名的离别歌谣。
周围万籁俱寂,连草丛中鼓噪不停的夏虫,都暂时偃旗息鼓,停下了吵闹的虫鸣。
唱完了最后一个小节之后,安士白没有丝毫犹豫,双手高举写有宁芙签名的纸页,提前为宿命之敌致以默哀。
永别了,我尊敬的好敌手。
安士白坚定不移地念出了那位侦探的名字。
【宁芙·福尔螺丝】
霎时间,风云变幻。
房间内挥之不去的霉味突然变得无法忍受,一股刻骨入髓的痒意涌上安士白的喉头,迫使她发出了一连串无法抑制的喘咳。
良久,安士白才算是从咳疾的阴影中,侥幸逃出了些许喘息之机。
安士白低头一看,适才无意识捂在唇边的手,已经沾满了咳出的鲜血。连同手中那张写有侦探签名的纸,也被鲜血染得通红。
这一定是出了什么岔子。
安士白竭力将呼吸放平,静静体会着骤然浮现在身上的虚弱感。
正常来说,如果这条从手抄本中找到的法术正常起效,它应当在念出宁芙全名的同时,将宁芙的存在从这个世界中一笔抹消。
但从刚才受到的反噬来看,这个法术应当是彻底失败了。
是咒文领悟的出了问题?
还是说,那位侦探提前防备了一手?
就着桌上橙黄的煤油灯光,安士白捧着手上被血渍浸透的签名,发出了一串夹杂着咳声的神经质低笑。
“是了,咳咳,绝对是她!真是深谋远虑啊,年轻的侦探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