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1/2）
·真真假假
万力好不容易赶在天黑之前把颜非衣明日药浴用的药材都整理好切碎, 她揉着酸涩的手臂，从柜子里将她所有的棉布娃娃全部一个个拿了出来，
从床头摆到了床尾。
看着这些小可爱, 她一天积攒下来的糟糕心情顷刻间被一扫而空，
正当她准备从这里面挑选一个抱着入眠时，
门外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万力听到声音慌忙拉下床帐，确认她的这些宝贝被帐子遮了个干净后，才匆忙披上外衣，
怒气冲冲冲到门口, 哗啦一声打开了门，
倒也不怪她生气, 只是大半夜的, 又没有什么生死攸关的大事, 一趟一趟地过来找她拿药,
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万力以为这次来的还是暗卫，可没想到门一打开，训斥抱怨的话直接卡在了喉咙。
来的人是颜霜, 让万力出乎意料。
“将军, 你不是应该在灵狄吗？怎么回来了？”
“出来喝一杯。”颜霜板着脸, 脸色看上去并不太好，万力心里一咯噔，有了不好的预感。
两人在她院子的石桌上坐下来，她接过酒壶和酒杯，先是恭恭敬敬地给颜霜先倒了一杯。
“灵狄的事情办完了, 自然就回来了。”
“这么快？”
从昱仑到灵狄, 光是骑马来回就要两三天，更何况还要留出来给那边医者钻研的时间, 可是从颜霜离开的那天开始，
满打满算走了才十天不到，就搞定了
“嗯，那边刚巧小范围爆发了一次疥疮，我们到的时候顺势搜罗了一些病患的衣物，能成为引发疥疮的来源，另外，那边的医者看了那方子之后改了几笔，说是可以用的。”
“那”
既然灵狄那边的医者说是可行的，那就侧面证明了言非说的计划真的是可行的，但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如何让这个红花病这个消息顺利地传递到北川。
万力不太懂什么谋划，唯一可以确定的是颜霜在这个位置上站这么久，总不可能被这点小事困住手脚。
她只是一介庸医，并不好妄议军营里面的事，但也实在是担心，假如颜霜要因为计划不周详这种原因而受到重创，
那么她不仅会失去一个大方的东家，更重要的是，她又会回到之前颠沛流离的日子，她才不在乎用什么方法，也不想管什么仁义道德，
她只知道，北地不能倒，颜霜也不能倒。
思量许久后，万力开口问：
“将军可在为无法传递消息这件事烦心？”
“嗯？什么消息？”颜霜又饮尽一杯酒，片刻后才意识到了万力在说什么，她摆摆手解释道：
“不是这个，这个不用担心，消息我已经递出去了，成不成不日就会有回应了。”
既然不是因为这个额，那是为了什么？
“那将军还是在纠结计划的最后一步？”
当第一次听到言非讲解这计划当中的关窍时，她才知道将于梨引过来并非是这个计划的重点，
疥疮这种病不致命，但是一旦染上就瘙痒难忍，更是每到特定时节会复发，北川种不了这种草药，想要病发时得到缓解必须大批量从他们这里购入，
这举措，不仅能摧毁北川人的身体，会更能摧毁北川的经济，因为药材每年有多少，多少钱，全都由大夏说了算。
手拿把掐了这一条路，就等于制裁了北川。
所以，这才是这个计划真正的核心，可很显然，颜霜并非是那种为达目的不折手段的人，
这种计划对她来说，或许最重要不是完善，不是详尽，而是究竟下定决心去实施。
她需要一个时间去思考t，这谁都看得出来。
半晌，颜霜开口：
“今天来找你并不是因为这件事，我来来是想问问你非衣的情况。”
“哦，原来是这个。”
万力松了一口气，整个人放松了下来，她顺势也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只是小猫崽引发的而已，幸亏跟在她身边的小厮发现的及时，好好用药，不会有大碍的。”
“嗯，但此前不是说，她的喘疾已经好了大半吗？为何这次又犯了？”
“将军也知道，这病的病根不是那么好拔出的，除非是经历过非人一般的折磨，为了非衣好受些，我改动了药方中药性太烈的几味药。虽说是会引起反复，但好在不会留下后遗症，还请将军放心。”
一说到和医术有关的问题上，万力就变得自信起来，甚至还不等颜霜去要，就已经拍着胸/脯保证起来了。
“如果不改换药方，反而是和这个保胎药一起服用的话，会发生什么？”
颜霜将手里的一张方子交给她，万力拿过来，上面只有几个零星的字眼，
这何止不是一张方子，这上面甚至都没有写一味完整的药材！
……
万力觉得她家将军可能是把她的医术想到太过高明了，尽管如此，她还是从这些单个词和抽象的笔划里辨认出来几味。
“这……”
“如何？”
“太残缺了，看不太清楚，但是这一味，”万力指着其中的一个笔划团说道：“如果这味药材确定是天穹子的话，那么和治疗喘疾一味药会相互作用，令人出现幻觉。”
“致幻的并不多见，可以解的药材也不少，但要是长期中毒就麻烦了，除非采用以毒攻毒，可这方法没有几个医者敢用，用好了或许会有后遗症，用不好……一命呜呼都是有的。”
万力侃侃而谈，再说到一命呜呼时，突然反应过来，闭上了嘴巴。
“所以很早之前你就发现了？”
万力端起酒杯，佯装喝酒，试图用个动作极力掩饰着他的心虚，
“哈哈，将军在说什么？”
万力本想继续打着哈哈，但却被颜霜一击击破。
“我不知道是什么让你帮他隐瞒，但如果最后让我查到你也有参与其中的话，罚三年俸禄，另外，你那些娃娃……”
“不要！我说，我全都说。”
万力自认为玩娃娃的事情隐瞒的很好，可没想到还是被颜霜知道了，她赶紧认怂。
“嗯，有奖有赏，如果说的好，那么……这些就是你的了。”
颜霜从怀里掏出来一袋银子，不急不慢地推到两人中间，万力看到这样一包沉甸甸的银子，兴奋地双眼放光，
不过刚想伸手去拿，却被颜霜眼疾手快地啪掉，
“嘶！！将军！疼疼疼，你是不知道你手劲儿有多大吗？打断了，可就真的没有人哄小非衣喝药了。”
“那不是正好，反正你最近不是多了个帮手哄她喝药了吗？”
颜霜从不吃这一套，严格来说，除了裴淮真以外，其他人无论软硬，在她面前都是一样的，
都没有用。
万力被堵的哑口无言，她揉了揉手，自知理亏，整个人一瞬间地蔫了，期期艾艾道：
“将军想知道什么，在下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嗯，慢慢说，首先，你是怎么发现言非的真实身份的。”
“就……那天撞见你们亲热的时候。”
颜霜：“……再说一遍，那不是亲热！”
接收到对方的危险眼神，万力立刻改口：“那日将军体恤下属，让我去把脉的时候。”
“证据呢。”
“脉象，在下师傅从就是育科专长，尤其对男子有孕的脉象有所研究，虽然我只是学了点皮毛，可只要是稍微把脉，便可以断定对方曾在生产时遭过大难，另外，还有一点，言非的脉象已经呈一片死像，但人却还活生生地。”
”师傅说这叫做凤凰相，是很多九死一生之人，在以毒攻毒之后涅槃重生的标志脉象。”
“就因为两个特殊一点儿的迈向你就认定了对方的身份？”
“也不是。”万力挠挠头，一脸地尴尬：
“主要还是将军的反应来判断的，将军可还记得，曾经一次宴席，你喝醉了，有几个副将送了些男子过来，其中一个想要爬床，只是将您……咳，嗯……将您的衣服扯下了一个袖子而已，您就把不由分说地将人给伤了。”
尽管事情过去了很久，但只要一提起这件事，万力就十分惋惜，毕竟那些美人无不是生的一副好相貌，
身子又特意被锻炼成了软弱无辜，弱不禁风的模样，不像北地的男子为了养家二出来干活，
是这里少见的真绝色，只是这些“绝色”却被颜霜毫不留情的用随身携带的匕首弄破了相，
她还记得她赶到的时候，那些男人的哭声，让她一个擦药的都心疼不已。
反观言非，那天几乎都把半个衣服都扯开了，将军也没有用匕首，
很多时候，旁人看的比当事人要清楚的多。
“可知道以后，为何没有同我说？”
“他让我不要说的。”事到如今，万力丝毫没有心里负担，迅速把人给卖了。
“为什么？”
“他说不想让非衣失望，他还说……嗯，他还说，你配得上更好的。”
万力话音还未落，颜霜手里的杯盏顷刻被捏裂，
巨大的声响吓得她猛地瑟缩了一下，
她明白，颜霜是真的动怒了。
“还有呢？”
“还有就是，他话里话外，都觉得自己并不长寿了，可……”
“听你的意思，小……他身体还好？”
“嗯，师傅曾经也遇到过一个有凤凰相的人，活到了六十多岁才去世的，究其原因，我想应当是两种剧烈的毒让身体却达到了一个微妙的平衡。”
“确定？”
“嗯，确定。”
“好，既然如此，有件事要交给你做。”
颜霜将鼓囊囊的钱袋精准地丢进了万力的怀里，得到了钱的万力自然是喜笑颜开，连带着连答应的语气都忠诚了一两分。
晚风徐徐地吹着，
将院子里的几颗树吹得哗啦作响，
两个人的对话也被一同淹没在了这一阵阵的“沙沙声”中，
无声无息。
***
翌日。
言非是被外面震天的炮仗声吵醒的，
因为整个腿都被布条缠了整整一/夜，即使醒了也还是下不了床，没办法，他只好叫来了睡在隔间守夜的小厮。
小厮端着铜盆跑进来问：“小主醒了，可是要漱洗？”
“外面发生什么？为何这么吵？”
“哦，是这样，咱们将军府的主君回来了。”
主君……？言非愣了一下，随即白了脸色，他抓住小厮的袖子，略显失态：
“你说谁？”
“谋士来的晚，可能不知道咱们将军府是有一位裴姓主君的，非衣少主也正是由他所生，可不幸的是，几年前曾发生过意外，从那时开始他下落不明，不过还好，现在多亏菩萨保佑，咱们将军还是他找回来了。”
小厮解释完，拧好了帕子，想要伺/候男人洗漱，却发现他脸色死灰一片，是手死劲儿捏着被角，一脸的不相信，
小厮叹了一口气，忍了忍还是规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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