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怨（2/2）
三人小声讨论着，梵小洛也抽空问了方若男一些问题，比如她现在的工作。方若男没有怀疑，如实说了，她现在是一家连锁餐馆的服务员，这份工作已经做了好几年，本来她能力不错，上个月有希望升职为分店店主，然而她偏在老板巡店时出了意外，导致升职失败，店主换了另一个同事。
升职失败，让方若男感到了深深的挫败，觉得自己做什么都不行，再加上这阵子弟弟的事，奶奶的病，让方若男心力交瘁，在工作中没注意到又犯了好几次错误，要不是店主跟她关系好，愿意给她一次机会，她连这份工作也要失去。
方若男的处境，让梵小洛唏嘘不已，本该是富贵命，却过成了现在这样。
唐妙可听得有些同情，“那你弟弟呢，应该已经成年了吧，也该分担一点家里的负担了，不能总是你一个人啊。”
方若男提起弟弟，摇头：“我弟弟还小。”
唐妙可无语：“十八岁，四舍五入就是二十岁，不小了，你家里是不是重男轻女啊。”
让姐姐早早辍学打工，却让弟弟一直上学，尤其是方若男的名字，若男若男，为什么女孩子的名字里要带一个男字。
方若男解释：“我家里不重男轻女，有弟弟的一份，就有我的一份，以前爸妈在的时候，对我比弟弟还好一点。但我是姐姐，总得多承担一点，都是一家子人，没什么的。”
方若男不想再说自己的情况，问起梵小洛四人参加比赛，比赛的内容是什么，她只听店主说这几天会有玄学比赛，却不知道玄学比赛比的是什么。
梵小洛笑了笑：“让我们把橘子洲头的问题找出来。”
方若男听到小区问题即将要被解决，脸上也不见得多高兴，也许要是以前，她会很高兴，但现在她满脑子都是明天要做的事。
“那你们想问什么，就问吧，我知道的都说出来。”方若男道，除了这个，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回报梵小洛几个了，现在请玄师出手挺贵的，她却没有钱。
说话间，就到了七楼，方若男敲了敲门，里面传出老人的咳嗽声，“谁呀。”
方若男道：“奶奶，是我。”
那老人似乎没听清，又问了一遍：“谁呀？”
方若男加大了声音：“奶，是我，若男！”
“男男啊。”门嘎吱一声，从里面打开，一个满脸皱纹，驼背弓背的老奶奶站在门里面，见到孙女，高兴地眯起了眼，而当看到方若男身后的梵小洛四人，老脸上闪过疑惑，“谁呀。”
方若男指着梵小洛几人，解释：“奶，这是大师，他们能解决小龙身上的问题。”
方奶奶脸色茫然，方若男不得不凑近奶奶的耳朵，又说了一遍。
方奶奶总算听清楚了，“哦，大师呀。”
一听是大师，方奶奶表情顿时变得热情起来，笑容殷勤地邀请几人进门，“那太谢谢你们了，快进来快进来。”
梵小洛几人走进了方家。
“家里简陋，你们别介意。”方若男拿起茶壶给梵小洛几人各倒了一杯水，看了眼自家乱糟糟的客厅，脸一红，有点不好意思。
她白天忙着工作，晚上回来往往都很晚了，不能经常收拾，奶奶身体又不好，她担心老人干活会累出问题，也没让奶奶打扫，没想到今天会有客人。
方奶奶端来一盘炒南瓜子，给梵小洛几人，“邻居小唐她妈送的，她在楼顶上开了个菜园子。”
一杯水，一捧南瓜子，就是这个家能拿出来的全部待客的东西了。
梵小洛四人也不计较这些，抓了把南瓜子，磕了起来，瓜子壳没地方丢，只能丢在地上，等方若男回头扫。
方若男又是抱歉，他们原本住在另一栋楼，后来小区猫狗增多了以后，才搬到了这里，当时搬得急，很多东西都没带过来，后来也没那条件添置，于是，就一直这样了。
梵小洛道：“没事。”
梵小洛也不耽误时间，直接进入正题：“五年前小区人口失踪，你们知道多少？”
方若男紧张：“听说是鬼门，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能，能先看看龙龙吗？”方奶奶似乎是有点急，听见梵小洛问的是别的问题，就想让他们快点去看自己的孙子。
老人脸上都是对孙子的担忧。
方若男有点不好意思，压低声音：“奶奶，小弟的事不急在这一时，大师他们总得先了解清楚情况。”
方奶奶似乎是不满意，守在次卧门口，焦急地对方若男道：“男男，这怎么能不急呢，你弟出事好几个月了，万一出什么事……你爸爸妈妈已经没了，我就你跟你弟了，你弟要是出事，你让我怎么活。”
方奶奶说着说着老眼一红，抹起了眼泪。
方若男见不得奶奶这样，走过去低声安抚了方奶奶几句，接着走回来，不好意思地对梵小洛几人道：“我奶奶从我爸妈出事，看我两就跟眼珠子一样，我弟出事以后她更害怕了，也是关心则乱，不好意思啊。”
梵小洛将两人的相处看在眼里，把南瓜子放回盘子里，站起身：“没事，那就先看看你弟弟的情况吧。”
原本，听到方若龙疑似被猫灵附身，梵小洛直觉这可能跟五年前的失踪案有关联，于是就问了失踪案。
既然方奶奶急，那先看方若龙的情况，也可以。
见梵小洛几人起身，要先看自己孙子的情况，方奶奶高兴地笑了起来，双手合十，“谢谢你们，好人会有好报的。”
方若男把梵小洛四人领到一个贴有钟馗神像的次卧门前，跨过门口烧纸的铁盆，解释：“我奶担心那恶灵伤害我弟弟，就在门口供奉钟馗，希望钟馗保佑我弟弟。”
至于有没有用，方若男也不知道，可能有点用吧，一开始弟弟那病扩散得很快，自从奶奶开始烧纸后，就减慢了很多。
唐妙可好奇：“你奶奶还懂得这方面的东西。”
方若男：“以前小区没出事，我奶隔三差五要去寺庙里烧个香，比很多老人都虔诚。”
说着，方若男打开了门，看到了里面的情况，唐妙可差点没控制住，尖叫出声。
“这个人，他……”唐妙可抱紧梵小洛的胳膊，望着被关在一个大铁笼子里的男人。
方若龙，竟然被关在铁笼子里！
梵小洛拍了拍唐妙可的手，看向铁笼子的人。
察觉到外人的气息，蹲在铁笼子里的男人扭过头来。
看清楚男人脸的那刻，所有人瞳孔都缩颤了一下。
那是怎样的一张脸啊！
像是人脸，却长满了毛茸茸的猫毛。
而且看男人脸的趋向，这张脸正逐渐向猫脸过度。
方若龙整个人已经半猫化了。
见到众人，铁笼子里的男人张嘴喵呜叫了一声，接着啪啪啪拍铁门，想冲出来撕咬众人。
“这就是我弟，他以前不这样。”方若男看着弟弟的情况，有些于心不忍。
梵小洛注意到了方若龙身上披着的那个金黄色，画了条老虎的小棉被，问那是干什么。
方若男解释：“奶奶担心小弟生病，把他小时候盖的小被子翻了出来。”
梵小洛看到那个小棉被，发现棉被上还画了张图，看到那副图，眼底闪过一抹意味：“那棉被上面的老虎，是你画的？”
方若男惊讶，点头：“对，我弟刚出生时，我奶奶去寺庙算了一卦，说我弟以后是大富大贵的命，但在这之前会有点坎坷，最好给他做一个金面黑里的小棉被，上面还要画一只老虎，能挡煞气。我奶奶不会画虎，就让我画，我当时照着挂历上的老虎描的，怎么了。”
梵小洛听完方若男的话，目光落下那个小棉被上，眼神有些发冷。
梵小洛的沉默，让方若男心里有点慌，该不会这个被子有什么问题吧。
张明徽忍不住道：“你奶奶去的那个寺庙，是骗钱的吧，知不知道算命行业有一条忌讳，不能给小孩算命。一方面是孩子还小，未来充满了不确定性，随便一句话，一件事，都有可能彻底改变他的命运。你提前泄露了天机，万一导致孩子未来命运轨迹大改，是要背负因果的。”
唐妙可点点头，补充了一句，“我以前遇见过一个人，就是一句话，改变了小孩的命运，最后被雷劈死了。”
方若男猛地睁大了眼：“这么严重吗？”
唐妙可：“对啊，你奶奶上当了。”
方若男叹了口气，也没办法，老人家拜神求佛，求个心安，也不能不让她求，反正老人高兴就行了。
“那，我弟弟还有救吗？”方若男把话题转回到弟弟身上。
梵小洛依然是沉默着，没有说话。
唐妙可推了推梵小洛，梵小洛回神，不知怎么的没有兴致，敷衍地道：“你也能看出来她的问题吧，你说。”
唐妙可：“……？？？”
唐妙可不知道梵小洛这是怎么了，下意识看向站在梵小洛肩膀上的猫，却发现，那只猫看着铁笼里的人，眼底闪过的是鄙夷。
鄙夷？
唐妙可品味到这种情绪，却没有往深处想。
主要是，这只高高在上的恶鬼猫，除了梵小洛，看谁不鄙夷？
唐妙可没办法，指着铁笼里半人半猫的男人，“如果我没判断错，你弟弟身上这个，应该是猫怨。”
道医擅长中医，但其实更擅长的，却是治疗那些因鬼怪灵异等原因导致的风邪之症。
铁笼子里的男人，便在这范围内。
“猫怨？”
唐妙可点头，身上怯弱褪去，只剩下自信，她道：
“猫含怨而死，死后魂魄不散，化为诅咒钻入害死它的人身体内，让那个人承受自己生前所受过的折磨，即为猫怨。”
“身中猫怨的人，在患病后期，外表会渐渐变得跟猫一样，到彻底变成猫的那刻，生命也随之结束。”
猫怨，是猫的诅咒，但归根结底，是一种因果病。
唐妙可冷哼了一声，问方若男：“我问你，你弟弟他是不是很喜欢虐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