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鬼出现(2/2)
梵小洛就说,自己直觉很强,从小到大每次遇到危险,都会提前感应到,越大的危险,预感就越强烈。而这次刘愿一出来,她就感觉到了一股煞气,和前所未有的心悸。
那个刘愿,不正常。
“刘愿说话看似滴水不漏,但柳姐你仔细想想,是不是有很多不对劲?”
梵小洛把这段话,发给柳四娘看。
然后继续打字,“而且我猜,小黑猫的异常,也与这刘愿有关。”
最后一句话,着着实实说到了柳四娘心坎上。
怎么也哄不好的小猫崽,让柳四娘烦恼极了。
柳四娘看了眼怀里的小黑猫,离开了那间耳房,小家伙情绪镇定了很多,亲昵地蹭她的胸口。
“这件事,我等会会跟周衍说。”柳四娘脸色严肃。
梵小洛准备了一堆话,想用来劝说柳四娘,没想到话没说完对方就相信了,反倒惊讶,“柳姐,你相信我?”
柳四娘嘴角勾起,纤纤玉手朝梵小洛伸过来。
梵小洛感觉到不妙,下意识往后退,却已经晚了。
柳四娘一把捏住梵小洛的脸,媚眼如丝地凑了过来,“你是我的小姐妹啊,姐姐不信你,相信谁?”
梵小洛:“……”
说心里话,有些感动。
要是柳四娘不揪着她的脸的话,她会更感动的。
拉到一个重量级队友,梵小洛放下心里的一块石头。
她知道柳四娘的实力,有她牵制恶鬼,胜算会大很多。要是再加上周衍,就更好了。
接着,梵小洛走到了石头书架上,翻看璇玑子留下的那摞竹简。
她想再看看竹简里的内容,找出点线索。
这摞竹简,亓教授担心没工具保存,就没带在身上,还留在架子上,正好方便了她查阅。
既然璇玑子前辈担心那阵法困不住恶鬼,会只留下一道阵法,不留别的后招吗?
梵小洛仔细地盯着竹简,然而,一堆画符样的隶书,看得她眼睛都晕成了蚊香圈。
……这都什么,跟什么?
两千年前的文字,她看不懂啊。
梵小洛正苦恼,竹简里一道金光飞出,无声无息没入她灵台。
这小小的变故,没引起任何人注意。
“小洛洛,好了吗?”柳四娘喊了一声。
梵小洛眼眸擡起,漆黑瞳孔闪过一抹诡秘的金意,平静地放下竹简,道:“好了,走吧。”
“先不急,我喂个猫。”柳四娘却像是想到什么,怜爱地抚摸了下怀里的小家伙,然后拿出猫条,喂着小猫崽。
小猫崽远离了恐怖源,恢复了奶猫特有的活力,嗅着猫条的香气,眯着眼凑了上去,然后像吃奶一样,两只爪子撑着主人的手背,嗷呜嗷呜吃起了美食。
小家伙吃得香甜,也让看得两人不由露出宠溺的笑。
终于,小猫崽吃完了,意犹未尽地舔着爪子。这时,柳四娘的手忽然在小猫崽脑袋上轻轻一盖。
小黑猫脑袋一歪,晕了过去。
“刚出生的幼崽,身子弱着呢。万一吓出好歹,以后怎么当我的镇宅兽。”柳四娘朝梵小洛眨巴眨巴眼。
梵小洛莞尔:“有柳姐在,小家伙会长得很健壮的。”
这话让柳四娘听得开心,伸手又要捏梵小洛的脸。
梵小洛敬谢不敏,后退一步,低头整理手腕上的墨斗线。
再擡起头时,目光中多了份坚定,擡步回到右边耳房。
“刘愿”满脸笑意地跟亓教授说着话,看样子已经取得所有人的信任,将他纳入了队伍。
看见梵小洛回来,“刘愿”还朝她挥挥手,道:“梵小大师,就等你一个了。”
这话说得柳四娘可不爱听了,媚眼幽幽扫过去:“我不是人吗?”
“刘愿”从顺如流地赔罪:“还有柳大师。”
柳四娘哼了声,妖妖袅袅走在周衍跟前,挎着他胳膊。
周衍扶了扶额,无奈地看了眼柳四娘:“走吧。”
棺材后面的通道入口宽广,由“刘愿”带路,其他人依次跟在了后面。
梵小洛深深看了眼“刘愿”,沉默地摸了摸腕间的墨斗线。
这个通道如“刘愿”所说,十分安全,众人一路畅通的走到了通道尽头,轻松地打开通道尽头的石门。
石头打开,众人鱼贯走出,步入“刘愿”所说的,铁链悬棺所在。
一走进去,所有人仰头看了眼墓顶,目光一震,停下脚步。
这是座圆弧穹顶的大墓,四周石壁上密布着浅浅的洞窟,而每个洞窟里,都盘膝坐着一个人。
准确来说,是尸身。
那些尸身穿着不同衣衫,手握不同的法器,保持着掐法诀的姿态,不知当时经历了怎样惨烈的战斗,生命被瞬间夺去,所以尸体永远定格在了施法的瞬间。
经过两千多年,他们的尸体早已被风干成干瘪瘪状,有些甚至化为了白骨,面孔丑陋。却并不让人感觉到可怕,只觉得,他们仿佛坐在佛龛里的神像,慈悲地注视下方的后人。
只一眼。
梵小洛几人就知道,那坐在洞窟上的,并不是“刘愿”以为的殉人,而是两千多年前为避免世间大祸,牺牲性命镇压公子璋的玄门前辈们。
没想到,他们的尸身并没有躺在棺材里,而是坐在了这里,镇压凶神。
敬意油然而生。
七人恭敬的,朝这些前辈们行了个礼。
没人注意到,无声无息落在最后的“刘愿”,仰望这些玄门前辈时,薄唇勾起,露出了一抹意味不明的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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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完礼,大墓里忽地吹来一阵阴寒至极的冷风。
众人一个激灵,裹紧身上的羽绒服,谨慎地往周围望去。
首先注意到的,便是那大墓中央,由八条大铁链悬挂的铁棺。
铁棺比寻常棺材要大一号,同悬挂它的八根锁链一样,都锈迹斑斑,静静地沉定在那里,显出漫长岁月的腐朽意味。
墓顶是圆弧穹顶,上面刻画的不是周天星斗山川河流之类的图案,而是一个鲜血绘就的巨大符纹。只盯着那符看一会儿,就有种莫名被压制的恐慌感,很不舒服。
梵小洛飞快挪开视线,认不出那是什么符,隐约知道应该是镇压鬼魂之类的符纹。
而符纹下方,挂满了风铃,不是普通用来装饰的那种铃铛,而是镇尸压魄用的引魂铃。这种铃铛周衍会很熟悉,那正是赶尸专用的法器,能用来摄住残留在僵尸体内的魄,以此控制僵尸的行动。
铁棺锁魂,这就是铁棺锁魂……
听别人说是一回事,现场目睹这场面又是另一种感觉。
众人看着眼前的情形,心底说不出的沉重。
两千年前,那是华国大地最混乱的时代,同时也是能人辈出的时代,那时的玄师沐浴充满灵气的环境,天资更加卓众,心性也更纯粹。他们所能达到的高度,是如今这社会的玄师穷极一生也达不到的目标。
然而这些人,却甘愿放弃大道,甘愿牺牲自己,默默留在了这里。
“决不能让前辈们的心血白费。”
周衍道了声,祁老便起身,拿着从璇玑子那里拓来的锁魂阵,在大墓四周走动起来,查看阵法情况,以及铁棺内,公子璋的情况。
周衍又吩咐其他人守在祁老身边,以防有突发事件发生。
梵小洛点头,跟在谷老祁老身边,悄然无声地观察大墓。
她努力把璇玑子和那些前辈大能们留下来的东西全刻入脑海,琢磨着把恶鬼再封印回去的办法。
她心里怀着一种深深的忧虑。
两千多年前,一百多位大能,靠牺牲自己才封印住恶鬼。
就是这样,恶鬼最后还是跑了出来。
现在就考他们几个人,再用同样的阵法,还能把恶鬼封印回去吗?
梵小洛竭力不去注视“刘愿”,却屡屡对上“刘愿”的眼神。
每一次眼神对视,都让梵小洛心里一突。
所幸,恶鬼只是看一眼她就转过了头,她表现得很低调,没有引起恶鬼的重视。
恶鬼重视的是领队的周衍,和正在检查修补阵法的祁老和谷老,视线辗转在几人之间,不知打什么主意。
而他看得最多的,还是那困锁住自己的铁棺,眼底浮出的,是让梵小洛猜不透的神色。
可在转头看向别人时,恶鬼又恢复了那副无害的面容,“这就是我过来时经过的地方了,这里似乎是个枢纽,能通往另外几个陪葬墓。”
周衍不知道有没有听到柳四娘传达的信息,对“刘愿”态度一如刚才,温声道:“谢谢你啊年轻人,辛苦了。”
“刘愿”微笑,意味深长道:“不辛苦,我也是为了自己。”
周衍:“你说什么?”
“刘愿”露出一抹羞涩:“希望各位大师快点解决这件事,那样我的尸体就能带出去了。在这个鬼地方待着,是真的不舒服。”
周衍似乎没察觉到什么,赞同地点头:“是啊,确实不舒服。”
说着,周衍转头,在队伍里扫了一圈,问张明徽:“亓教授呢?”
张明徽听到周衍找亓教授,回过头去看,发现亓教授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了,“奇怪,刚才还在我后面。”
张明徽赶紧去找,很快在铁棺后面找到了人。
亓教授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那铁棺另一边,眼底闪烁着异乎寻常的狂热光芒,正举着撬棍,拨动封锁铁棺的大铁链。
张明徽一瞬间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亓教授,你在做什么!”
张明徽赶紧跑过去把亓教授拉了回来。
亓教授疯了吗,那棺材里装的可是凶神,万一出什么岔子他们都别想走出去了。
亓教授被拉离那片地方,手里的撬棍当啷一下掉落,迷茫地推了推眼镜:“我也不知道,刚才是怎么回事。看到这样的悬棺墓葬,很想过去研究一下。”
张明徽惊疑地望向铁棺,难道,亓教授被人控制了?
柳四娘抱着小黑猫溜达到这边,冷冷扫了亓教授一眼,警告道:“亓教授,来之前上头有没有跟你说,这里的东西都别乱动,你死了不要紧,可别害死我们。”
柳四娘话说的难听,亓教授听了脸上很难看,却也知道自己的失误,诚恳道:“抱歉,我下次会注意。”
梵小洛也发现了这边的惊险,狐疑地盯着亓教授,说她疑神疑鬼也行,她总觉得亓教授的举止有点不正常,“亓教授,拿撬棍去碰铁链,不会损伤到文物吗?”
亓教授脸色变了变,没有回答。
梵小洛一句话,点醒了柳四娘。
对哦,亓教授一路上表现得那么在乎文物,连别人用手触碰一下都叫嚷着污染了文物的人,会贸然用撬棍,去碰这两千多年的铁链?
柳四娘歪头打量了会儿亓教授,招手让张明徽过去:“这老头不对劲,你给我好好看着他。”
张明徽觑了眼亓教授,点点头。
就算柳四娘不说,他也会这么做,这个亓教授太能惹麻烦,不看着他不放心。
周衍看了眼亓教授这边,见事情已经解决,像是很放心,继续拉着“刘愿”跟他唠嗑。
祁老这边很快勘察完阵法,发现阵法经过漫长岁月,确实有些损坏,几个地方需要修复。然而这个大阵是上百个大能前辈布下,繁琐异常,光祁老一个人忙不过来,他需要五个人站在那些破损的地方,按照他的指令行事。
谷老想也没想,点出了几个人:“我和你,周前辈夫妻,加上梵小洛和张明徽,绰绰有余了。”
祁老听到梵小洛这个名字,沉默了会儿,“叫张明徽过来吧。”
某些根深蒂固的疑虑,一时半会儿是没办法改变的。
尽管梵小洛救过他,然而比起梵小洛,祁老终究更相信张明徽。
谷老眼神复杂地看了眼祁老,张了张嘴,“老祁,唉……”
叹了口气,最终没说什么,转身去找周衍和柳四娘。
柳四娘同意了去修补阵法,周衍却拒绝了,“我有别的事要做。”
谷老心里纳闷,还有什么事,比修补阵法更重要?
看周衍面色笃定,谷老也没多问,带上柳四娘又叫上张明徽和梵小洛,来到阵法跟前。
祁老见来的是梵小洛,黑着脸去看谷老,谷老眼神拼命给他示意:“周前辈还有事要做,我就把两个小辈都叫过来了,老祁你别太死板,也给年轻人一点历练的机会嘛。”
梵小洛察言观色,哪能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修补残阵这么大的事,估计祁老不放心她,根本没想叫她,谁知赶上周衍有别的任务要忙,没空过来,只好叫她来。
梵小洛保持微笑,看破不说破。
要说在意,她也没多在意。祁老于她而言不过是个搭伙做任务的队友,任务结束了就各奔东西再没交集,她管他喜不喜欢自己。
祁老可能也是没办法,瞪了谷老一眼,捏着鼻子,将就着用梵小洛。
补阵小队按照祁老的吩咐,围绕着铁棺,盘腿坐在了五处方位,着手准备修复阵法。
谷老和张明徽先后按照祁老的指示,进入了调理内息状态。
梵小洛不得祁老信任,被安排在了铁棺尾最偏的角落,却在这时发现亓教授在慢慢冲背后靠近张明徽,眼神里饱含凶狠,很不对劲。
注意他手里拖着的撬棍,梵小洛心头一凛,没有犹豫,手里迅速掐诀,指向亓教授:“一二三四五,金木水火土,你来我不来,若有人来我不清楚。这个圈子比你大,若有生人来到此,反手进圈不言语,叫你不动就不动,泰山压顶永无踪,谨请南斗七星,北斗七星,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亓教授这时已经走到张明徽身后,高高举起撬棍,就要砸下。被梵小洛一指,顿时觉得浑身都动不了了。
他就这么保持凶神恶煞的姿势,被定在了原地。
谷老沉喝:“张明徽,睁开眼。”
声如惊雷,张明徽瞬间回神,仰头往头顶上一看,瞬间冷汗涔涔,起身一脚将亓教授踢出两米远。
“亓教授,你——”正要愤怒地问亓教授想干什么,就见亓教授又从地上爬起,状若癫狂的,拎起撬棍再次向张明徽扑来。
张明徽又是一脚,将亓教授踹倒。
亓教授仿佛不知道痛一样,嘴角和鼻孔都渗出血,仍坚持不懈地抓起撬棍,想要杀了张明徽。
张明徽意识到不对劲,擒住亓教授,粗略检查了下他的身份,急声道:“谷老,祁老,亓教授好像中邪了!”
这话一说,坐在铁棺周围准备修补阵法的除了祁老和柳四娘,谷老和梵小洛都起身走了过去,谷老施法对亓教授检查了一番,“确实不正常。怎么会突然不正常呢?”
谷老看向大墓中央,那被铁链悬吊在半空中的铁棺。难不成,是这里面的东西在作祟?
梵小洛听了这话,瞥了眼站在另一边,好整以暇看向这边的“刘愿”。
“刘愿”脸上显露出担忧,迈步就想朝亓教授这边走过来,却被周衍一把拦住。
“刘愿”不解:“周前辈,为什么拦我?”
周衍温润的表情没有变化,“谁都能过去,唯独你,你不能过去。”
“刘愿”陡然睁大眼,似乎不懂周衍这话的意思。
周衍温声问他:“你和孙教授死在了一起,他为什么没跟你一起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