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榴花欲燃(15)(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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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飞星说罢,长袖一甩,沉璧剑应声而动,剑锋朝下,几乎是擦着贺追的面庞落下,直挺挺插入粘湿的泥土地中。

贺追呼吸一窒,嘴里呐呐几声,终是垂下头颅,轻声应道:“贺追明白。”

纪飞星的声音不大,却能清晰的传递到在场每一个人耳中,连江中热火朝天干活的纤夫们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他们不约而同地望向岸上那位临风而立的女子。

瞬息之间,滏水江畔万籁俱寂。

原来是在管教同门,玉壶凝望着纪飞星的背影,五指在骨剑上扣紧泛白,无论五百年前还是如今,她都对琉璃师知之甚少,只知琉璃师来历神秘,也从未听说过青天宗,更不知道,有如此多的人被她牵挂在心。

琉璃师这番话,在玉壶听来似曾相识。

五百年前,玉壶明知琉璃师在暗处看护她,却故意激怒那一家子豺狼,以此除去腹中孽种之余,还让琉璃师不得不出手重伤了自己曾经的“家人”。

玉壶还以为自己伪装的很好,但在她走出那个封闭愚昧的小山村,初识青天高黄地厚之后,才觉得自己当初可笑极了,那么拙劣的演技,琉璃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呢?

当时琉璃师只是沉默了片刻,待她的态度一如往常,甚至轻柔地抚上她干瘦粗糙的皮肤、如同一把枯草的黄发,问她愿不愿意同自己一起离开这里。

她怎么可能不愿意呢?

或许是当时她眼中迸发出的渴望与勃勃生机更加打动了琉璃师,琉璃师将她揽进怀中,那种触感让她以为自己到了梦中,毕竟只有在梦中,她才能臆想这如同母亲一般的轻柔呵护。

琉璃师对她说:“一片冰心在玉壶,以后,你便叫玉壶。”

玉壶不懂这是什么意思,但只要是琉璃师为她取的名字,她便喜欢的不得了。后来她渐渐习得一些字,知道她的名字含义很美,冰心玉壶。

这或许就是琉璃师对她往后的期许。

玉壶自小艰难挣扎在凡俗泥尘中,早早学会了鬼话连篇,一颗心戒备森严,她不知道,那个时候,即便她不如此拙劣地多此一举,琉璃师也会让伤害她的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可是这还不够,她心中燃烧着一团名为仇恨的毒火,她就是心肠歹毒,睚眦必报,旁人若是伤她一分,她咬着牙也要还上十分,那些人全都该死。

所以在他们离开之后,她不动声色的暗中计划,趁着琉璃师外出问诊,哀声乞求说动不辞,让他带自己深夜回到曾经的家,用一块棱角分明的石头,神情平静的,一下又一下,将床上并排的几颗脑袋,砸的血肉模糊,脑花四溅。

不辞很同情她的遭遇,对她的所作所为一言不发,发誓会替她保守秘密,玉壶自然面色凄婉,感激涕零,但不辞不知道的是 ,她此行并非只为杀几个人,她说过,那些人都该死。

琉璃师常往瘟疫频发之地,玉壶从小没吃过几顿饱饭,长期营养不良让她根基不稳,没有修炼的资质,只能跟在琉璃师身边为她做做杂事,也是由此,她能得到身染瘟疫而亡之人的贴身衣物,然后在那天晚上,将这件毒衣留在村中后离去。

大约过了半月有余,琉璃师原先去过的一些村落,竟然又开始复发瘟疫。玉壶心知肚明缘由,但她面色不显,跟在琉璃师身侧忙前忙后,笑着接受那些在病中煎熬之人的感谢赞美。

一切都如她预想一般完美,她杀死了污浊不堪的过去,准备迎接光明的未来。

但可惜的是,琉璃师还是察觉了她的小动作,她像是训斥贺追一般,冷声警告她,那一瞬间玉壶觉得自己或许天生卑贱,她生于阴暗污浊的泥沼,永远不可能开出多么纯洁无暇的花,于是她收起自己模仿不辞做出的的笑容,天真又恶劣的道出一切。

玉壶以为琉璃师会厌恶抛弃自己,可并没有,琉璃师仍然带着她,教她识字,教她辨认草药,让她粗通岐黄之术后独自行医问诊。

从前玉壶一直不懂琉璃师在想什么,但是此时此刻,她看着琉璃师对贺追的态度,突然恍然大悟。

或许一切只是因为,那时的琉璃师,还对她心存怜悯,还自认有责任教导她。就像是贺追,若他并非青天宗门下弟子,琉璃师绝不会多费半点口舌。

正如她对自己彻底失望后,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想通了这一点的玉壶不再看着纪飞星的背影,她垂眸轻笑一声,掩藏住所有情绪,只有她自己清楚,她是否会有一瞬间心生悔恨。

谯安对玉壶心中的暗潮涌动毫不知情,她对贺追一番耳提面令后,便披着纪飞星这个壳子,将视线放到一旁的胡意姣身上。

“胡意姣?”她问。

胡意姣闻言一愣,连忙点头应声。

“师叔另有要事,暂时脱不开身,派我来此地善后,你负责管理此地吧?让他们都从水中离开。”纪飞星说着,用手指了指江中的巨蛇尸首。

“那真是太好了!”胡意姣与她祖父对视一眼,眼睛一亮:“多谢谯前辈,多谢仙师!”

她说完,立刻招呼人一起奔向江中,朝苦力纤夫们大喊不必再拉,全部上岸,青天宗仙师来相助了!

这些日日风吹雨晒才勉强维持生计的汉子们皮肤黝黑,表情麻木,他们大多都是睁眼瞎,从没有读过书,在某些上层人看来,他们都是愚昧不堪的草芥,是没有情感或者说不需要情感的一次性工具。

但滏阳突遭大难,他们即便不懂究竟发生了什么,却也知道自己能侥幸活下来,正是因为来自青天宗的仙人相助。

人太多了,胡意姣即便声嘶力竭的大吼,也无法让所有人同时听清她在说什么,于是离得近的人往后传话,一个人接一个的口耳相传,很快,人群中逐渐沸反盈天,他们无不生出名为喜悦的情绪,露出憨厚又感动的笑容。

在胡意姣祖孙俩带着人在一旁调度下,江中的纤夫们慢慢上了岸,他们甚至因为担心妨碍仙师施法,都纷纷自觉的离江边更远,纪飞星没有等多久,滏水中便只剩下蛇妖那庞大又腐臭的躯体。

谯安并不觉得自己是什么救世主,她装神弄鬼的初衷不过是得到更多声望值,让自己能够在乱世中保全性命。

可那一天,她却惊觉自己失去了从前的记忆,那一瞬间她感觉自己就是一个找不来来路更没有去路的孤魂。

于是主动或被动的,随着她在这个世界认识的人越来越多,与此方世界的联系也越来越深,她承认,有很多事情,她都无法袖手旁观。

纪飞星迎风而立,彩衣翩然,在众多或敬畏或感激或仰慕的目光之下,她仿佛下一瞬便要乘风而去。

灵台中的青铜莲花丹炉被她取出,迅速放大几十倍后,伴随着悠远绵长的青铜之声,同她一起,飞至滏水之上。

先是丹药师25级技能【便见雪山春】,将蛇妖躯体的骨头经脉血肉甚至鳞片都仔细辨认是否有能炼丹的材料。

然后倾泻法力,辅以御物术将这庞大的躯体浮于丹炉之下,45级技能【烈焰昭昭】随之而出,将能用来炼丹的材料以烈火焚烧炼化。

最后60级技能【玉灶练丹砂】,丹炉发出耀目精光,将被烈火焚烧炼化的躯体尽数纳入炉内,火焰似龙蛇,缠绕盘踞在丹炉下方,助丹炉炼制丹药。

蛇妖尸体甫一脱离干涸河床,源源不绝的江水立刻顺势而下,冲刷着河床,白浪倾涌,拍打江岸,本是令人十分振奋的场面,但岸上围的水泄不通的层层人群,却仍然寂静无声。

他们无不保持着仰头的动作,迎着刺目阳光遥望那在天际燃烧的熊熊烈火,以及立于烈火前,光彩夺目、彩衣翩然的纪飞星。

让普通人奈何不得的庞大身躯在火中燃烧,烈火仿佛要灼穿云层一般,如此遥远的距离,他们裸露在外的皮肤都有着灼痛之感。

要将蛇妖躯体全部炼化成丹药需要三个多时辰,纪飞星轻盈落地,仰头看着滏水上空的青铜莲花丹炉,心中默算着时间,既然暂且找不到司马恕的踪迹,那便先处理这件事吧。

谯安本以为司马恕躲藏在滏阳,追踪符咒上滴了司马晤的血,按理来说,彩蝶会带她寻找司马恕的踪迹,但彩蝶却停留在胡家祖孙身上,这令谯安感到十分不解。

符咒一定不会出错,那只能说明,司马晤和胡家祖孙,有着极其亲近的血缘关系。

这实在太奇怪了。

谯安想着,又将视线放到胡意姣身上,她一定要找到原因。

“多谢仙师相助。”胡意姣心想同谯前辈一样,青天宗诸位应当都是济世救民之辈,她本来胆子就大,于是在纪飞星落地之后,干脆利落地上前,朝她躬身一拜。

纪飞星闻言朝胡意姣颔首,擡手以无形之力将她扶起:“不必如此,我只是受师叔所托。”

胡意姣抿嘴笑笑,她正想说些什么,余光却瞥见远处江水起伏,带着层层叠叠看不清是何物的东西冲至下游。

她目光一凝,仔细去看,片刻后终于看清,随着江水冲刷下来的,是一具具肿胀腐烂的尸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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