榴花欲燃（3）（2/2）

隐藏在卫湘侯府外的人对她的态度并不友好，但又一直不太敢靠近，这是为什么？

短短一瞬，谯安心中念头已经转了几转，开始盘算起钓鱼。

“绿珠，这位脱籍之人你可知道是谁？”纪飞星示意何大人将名册递给绿珠翻看。

绿珠略微扫了一眼，便了然道：“奴婢知道，应当是云鬟。”

“云鬟？她怎会脱籍？什么时候的事？”司马恕似有些意外。

“就是前不久，大约……大约是半月以前，是夫人亲自放籍的。”绿珠想了想才道。

听到是魏绛雪亲自为云鬟脱了奴籍，司马恕便不再多问什么，他察觉到纪飞星的视线，又开口解释道：“云鬟自幼在我母亲身边，是母亲从洛阳魏府带来的陪嫁，恕只是惊讶母亲怎么舍得让云鬟离开她。”

那就是亲的不能再亲的亲信了？谯安心中想着，自缢之前给予自由身，也是用心良苦了，或许这个云鬟知道些什么。

“你们知道云鬟现今的去向吗？”纪飞星问。

绿珠摇头回道：“云鬟走的匆忙，并未与奴婢们有何交谈。”

纪飞星闻言垂眸思索，房间内也随之安静下来，事情似乎至此来到了一个僵局。

谯安早知不会很轻易挖出什么信息，她正欲去举行她的钓鱼大业，说不定还能钓起什么大鱼上来。

还没行动，就听见一声略显畏缩的嗓音响起，来自于绿珠身旁一直神情不安的红萼。

她说：“奴婢知道云鬟在哪。”

“红萼？！”绿珠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昨日夫人分明见了云鬟一面。”红萼并不理睬绿珠，她心一横，将自己无意中看见的都说了出来：“夫人避人在偏门见了云鬟，还给了她什么东西，奴婢看着像地契，是寻路堂的地契！云鬟肯定在寻路堂！”

她说着又瞥了一眼绿珠，语气带了几分抱怨，小声说：“当时绿珠就跟在夫人身边，现在却装作不知。”

“红萼！”绿珠心里气极了，她知道红萼从前因为夫人对待自己更为亲近，心中多少有些不平，但夫人不计较这些小事，她也只当红萼是小女孩心性，没曾想今日却被雀儿啄了眼。

“这有什么不能说的？”红萼因为绿珠的态度更加受了刺激，冷笑一声道：“大人询问夫人有何不寻常的举动，便只有昨日见了云鬟，夫人那么好，如今却被人所害，你就不觉得有什么蹊跷，不想知道真相吗？”

绿珠见红萼语气真切，话说到头也红了眼眶，一时沉默，红萼所说，她何尝不曾在心中想过？

事已至此，绿珠又跪下，朝司马恕磕了个头：“世子明鉴，绿珠并非有意隐瞒，奴婢在寻路堂长大，是夫人救了奴婢一条命，夫人说的话，即便是要奴婢上刀山下火海奴婢也在所不辞。”

“夫人昨日是见了云鬟，把寻路堂的一干事务都托付给了她，奴婢虽然心中觉得奇怪，却没有多问，夫人交代不要将此事告知旁人，奴婢便发誓要守口如瓶，不曾想夫人竟然……”

司马恕没有怪罪绿珠的意思，他轻叹一声道：“起来吧，既是母亲的命令，你也不是有意隐瞒。”

绿珠应了一声是，起身不再多说什么。

“侍剑，你去寻路堂。”纪飞星听罢，面色不改，只偏过头看向侍剑。

“好。”侍剑向来是师门里最忙碌的那个，诸如打架斗殴，跑腿传话这类事一般都是他去干，原因无他，唯打不过尔。他应了一声，下一瞬便消失在原地。

侍剑走了，纪飞星也不想在此地多待，她一双宛若琉璃的澄澈眸子轻飘飘扫过在场众人，令不少人顿感如芒在背，不敢对上这双轻易便能看穿一切的瞳眸。

“先走了，采药炼丹，一会儿再来。”她只撂下一句话，彩衣翩然，随风而去般，消失不见。

司马柔他们已经对青天宗诸位来去如风的行为习以为常，并不怎么惊讶，只是其余人却不免心中各有讶异或惊惧。

司马恕神态自若，没有失了他身为世子的颜面，他起身走到魏绛雪的榻前，垂眸看着母亲尚且温热的尸身，面上的苍白之色未曾褪去，瞳眸幽深，不自觉地擡起手，捂住心口的位置，默默在此站立片刻后，才面无表情道：“收敛遗体，准备下葬吧。”

“纪仙师不是要为卫湘侯诊治？不如等卫湘侯醒转再将夫人下葬……”

何大人在来卫湘侯府前就一再被告诫谨言慎行，只做好验尸查案本职之事便好，不要插手侯府私事，他先前也做的很好。

只是何大人到底是个性情中人，虽然卫湘侯这几年没有干过什么好事，但侯夫人魏绛雪却举止有度，兼爱一方，就此将夫人草草下葬，未免有失体面。

况且就连何大人这等外人都知道卫湘侯与夫人是少年夫妻，情深义重，待卫湘侯醒转，定会大发雷霆，难免会牵连到旁人，这才忍不住开口劝了一句。

“不必了。”司马恕语气淡淡，“就现在吧。”

他站在里间榻前，一旁的楠木雕花窗柩紧闭，只有几缕微弱光线斜斜照射进来，司马恕整个人都好似潜藏在阴影之中，让人无法探究他的情绪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