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之落(一)(2/2)
溯遥知隐藏了自己的身形,偷偷跟着那人,她看着那人一边在正常走着,一边在……偷东西?他速度极快,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偷出来后,又会火速放回去。
溯遥知看着那人熟悉的侧脸,有些失望,她不再隐藏自己的身形。
终于,张光言在一次回头时,突然看见了溯遥知,他瞳孔骤然一缩,手上的动作一顿,手里的东西就掉了下来。
“叮当”,钱袋掉落在地上,钱袋里的铜板互相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
“抓小……”老伯伯稀疏的眉毛一竖,就要叫喊。
就在这时,溯遥知上前一步,打断了老伯伯的话:“伯伯,你钱袋子掉了。”
溯遥知还嗔怪地看了张光言一眼:“光言,还不快帮伯伯的钱袋子捡起来,还给伯伯。”
“嗯。”张光言蹲下身,把钱袋子捡起来,还给了老伯伯。
不同于刚刚的凶煞,老伯伯的眉毛柔和了下来:“哎呀,这就是众生阁阁主啊,百闻不如一见,我以前只在你来我们住所的时候,才远远地见上一面,现在近看,更是天姿靓丽,神仙下凡啊。”
“谢谢伯伯,伯伯谬赞了,我是溯遥知,不是什么阁主。”溯遥知正想说众生阁没有阁主,但想了想还是没说。
溯遥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过,您这么说也没错,众生阁的每个成员都是众生阁的阁主。”
“好好好。”老伯伯粗糙的手抓住了溯遥知的手,“你们才是真正爱百姓的人啊,不像以前的那些官员……”
溯遥知又和老伯伯聊了几句后,就互相道别,老伯伯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张光言不知道为什么溯遥知已经知道自己还在偷东西了,但是还为自己说谎,还称呼自己为“光言”。
“走吧。”溯遥知带着张光言到了一处偏僻的地方。
“你不开心吗?”溯遥知问道,看不出来有什么表情。
溯遥知没有生气地质问他为什么还要偷东西,她只是轻轻地问了一句:“你不开心吗?”
她难道以为自己再次偷东西,只是因为不开心?但张光言不打算说出真相,他垂下头颅,闷闷地说了一句:“我……手痒。”
张光言看不见溯遥知的表情,只听到她语气平常:“我知道这很难戒掉,你可以告诉我,我可以在众生阁给你安排,我们不会说你。”
溯遥知语气又严肃了些:“但如果你在民间被发现,后果很严重,不是说我们会说你,而是百姓那边交代不了。”
“我知道。”张光言依旧垂着头,声音闷闷的。
“知道就好。”溯遥知语气软和了下来,“我会在众生阁给你安排……”
“不!”张光言猛地擡起头,语气急促,随即语气又跌落下去,“不用,我不偷了。”
他明明和溯遥知保证过,不会再偷东西了,是他出尔反尔,让溯遥知失望了。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这……一朝一夕间很难戒掉,我……”溯遥知有些不知所措,她话是说重了?还是说错了?
“不用了。”张光言的语气第一次这么强硬。
“那好吧。”溯遥知妥协了,“如果你……”
“不会的。”张光言语气坚定。
“好。”溯遥知决定尊重他的选择,不再说了。
两人相顾无言,沉默地回去了。
……
时间飞快地流逝,转眼间又过了一年,溯遥知和温霁钰的关系也越来越近,甚至可以说得上是暧昧。
溯遥知知道自己不该喜欢上他,可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喜欢上他,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他的。
像是有个东西在不断放大她内心的情感。
她知道自己在清醒地沉沦。
这天一早,温霁钰就给溯遥知请了假,说有事,而溯遥知在中午收到了百姓们的投喂,她看着其中有糖果,想到温霁钰嗜甜,就想给他送些过去。
溯遥知走到半路,又突然想到自己要先去酒楼一趟,那里的老板找她有点事。
在走到酒楼二楼的一个包间时,溯遥知发现周围布有法阵,她怕又是蝴蝶信徒搞的鬼,于是悄无声息地撤离了法阵。
溯遥知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但又那么陌生:“切,我才不喜欢溯遥知呢,她喜欢我,我又不喜欢她,我只是想要她的七巧玲珑心罢了,等我们威狐帮壮大后,就推翻众生阁。”
对,他才不喜欢她呢,坐在高台之上的温霁钰微扬着头想着,他做的这一切,牺牲的这一切,都只是为夺得她的七巧玲珑心做的准备。
溯遥知又听到了人们的高呼声:“主子英明!”
溯遥知感觉那些声音好遥远,好遥远,她听不清后面的话语了,她的耳边好像有刺耳的鸣声,好像在嘲笑她。
她几乎是滑下的楼。
“哎呀,没事吧?”一个婶婶想过来扶她。
溯遥知惨白着一张脸,轻轻拂开了那个婶婶的手:“不用,谢谢。”
溯遥知跌跌撞撞地离开了。
溯遥知回去之后,没有处理工作,而是第一次喝了酒,一个人喝了很多喝多,溯遥知全身通红,脑袋晕晕乎乎,比她上一次在梦魇里的时候还要晕乎。
溯遥知一杯接着一杯地喝着,她满脸的泪,她的衣襟都被泪水浸透。
她的心脏好难受啊……她好想……好想爸爸妈妈……
爸爸妈妈……我好想你们……
但溯遥知在经过一晚的崩溃后,快速调整好了情绪,投入到新一轮的工作中,修炼的时间也越来越长,每天回去倒头就睡,也变得越来越严肃,不爱说话了。
温霁钰还纳闷,为什么溯遥知对他的态度直接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如果是对他翻白眼,温霁钰还行,但是溯遥知一看见他,就直接避开了,就算实在有事,她也是面无表情,有事说事,简洁明了,说完就走,绝不停留。
温霁钰纳闷极了,搞不清楚为什么。
于是温霁钰开始费力地讨好溯遥知,但却是热脸贴在冷屁股上,溯遥知连看也不看他,只是微微颤抖的手暴露了溯遥知内心的情感。
……
两年后,溯遥知已经修炼到了炉火纯青,登峰造极的境界,可以说的上是,除了蝴蝶之外,天下无敌手,其他人也在各自的领域山上努力攀爬着。
蝴蝶的信徒越来越多,我即是我城的混乱也越来越多,众生阁的成员也越来越辛苦,休息的时间越来越少,每天从城东跑到城西,又从城北跑到城南,几乎每个人每天都要把整座城给跑一遍。
但今天难得的没有什么事,于是众生阁决定开个聚会,放松一下。
溯遥知也难得开心起来,表示要下厨,给众生阁做一顿终生难忘的晚餐,众人拗不过溯遥知,只好同意了。
沣嬷嬷做好饭菜后,让溯遥知进到厨房里,做她的黑暗料理。
伴随着一声爆破声,溯遥知从里面走了出来,她的饭菜做好了。
一盘黑漆漆的不知为何物的东西摆在餐桌正中心,正常饭菜围在黑暗料理的周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众人感觉那些正常的饭菜都被污染了。
所有人都默契地不去碰那菜,并且一直刨着白米饭,还不时发出喟叹声,仿佛这大米饭是什么极致的美味。
“别光吃饭啊,吃点菜呗。”溯遥知说道,但自己却丝毫未动,嘴角微微上扬。
“别别别。”众人连忙摆手。
范锋看着那坨黑乎乎的东西,吞了一口唾沫,为了避免被毒晕,他看着腮帮子鼓鼓囊囊全是米饭的溯遥知,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于是打着哈哈,转移了话题:“哈哈,诶,对了,老大不是叫溯遥知嘛,知知,吱吱,像只小仓鼠,然后温弟叫温霁钰,钰钰,吁吁,像只马,还挺配。”
范锋边说着,还边模仿仓鼠和马的叫声,令人忍俊不禁。
溯遥知嘴角的弧度瞬间拉平,几乎是反射性地说道:“不配。”
温霁钰上扬的嘴角也慢慢落了下来,眼里的光也消失了。
众人本想起哄的心思瞬间沉寂下去,周围的气氛降到了冰点。
张光言看着尴尬的气氛,义无反顾地拿起勺子,然后舀了一大勺黑暗料理放进嘴里,在嘴里囫囵了一下就吞了下去,张光言本想努力压制住自己想反胃的感觉,却不曾想……张光言舔了舔唇,还挺好吃。
张光言拿着勺子对着溯遥知竖起了大拇指:“老大做的……”
张光言看着餐桌中间黑乎乎的一坨,不知道是个什么饭菜,他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所以只好囫囵过去:“……真好吃,有股烟熏味。”
众人听后,瞬间哄堂大笑,紧张的气氛瞬间放松了下来。
这不就是在说溯遥知做的东西糊了吗?虽然看着就像是糊得不能再糊的模样。
范锋用一只手揽住张光言,悄悄附在他耳边说道:“兄弟,太感谢了,真是辛苦你了。”
“不辛苦啊,”张光言语气迷茫,“真的挺好吃的。”
众人听后,又哈哈大笑起来,气氛轻松。
溯遥知拉平的嘴角也上扬了起来:“我真是谢谢你昂。”
“不用谢。”张光言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
在一旁的温霁钰在一直在看着溯遥知,他的心里不知为何空落落的,他胸膛里的所有器官,组织和骨头好像全都消失不见了,还破了个大洞,好像有寒风在他空落落的胸膛中穿来穿去。
很难受……
这场聚会在欢声笑语中结束。
但就在第二天,我即是我城的百姓在一瞬之间全部都人间蒸发了。
众生阁外突然传来刺破空气的爆破声,随后,一只箭被射在了众生阁门口的柱子上,上面刺有幽蓝色的字片,遽然,箭身化成一缕黑烟,随风飘散。
不,不是字片,是蝴蝶。溯遥知神色凛然。
中间被刺破一竖缝的蝴蝶翩然飞到了溯遥知面前,所有人都表情肃然,待势而动。
蝴蝶停在半空中,张开翅膀,中间被刺破的竖缝在慢慢愈合,蝶身上的字体慢慢出现,只有简单的两个字---“后山”。
字体又慢慢消失,蝴蝶完成了自己的任务,随即向后山飞去。
所有人都目光坚定,踏着初阳而去,阳光明媚,撒在大地上,世界清晰,一片光明。
大战,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