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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 大结局(中)(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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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 大结局(中)

风雪似乎撞在一处, 久久盘旋于李知与李竹所立之地。

不远处,高坐于马上的将军正冷着脸。

大军排阵列开,黑压压一片,像翻涌云间的乌色, 沉闷难喘。

他们尚且还隔着一段距离, 一段挽弓射箭可逃脱的距离。

“未曾想, 你二人倒是有这个胆量出城。”房山越坐在马上扬笑, 好似丢却了出帐时的憋屈。

俯天而下视,两匹孤马对万军,其中松雪簌簌,飘飞作急。

隔着时不时抵覆睫羽的密雪, 房山越对上那双淡漠的眸。

鬓发满霜, 氅衣堆白,玄黑大氅里,主人正着蓝衫。

房山越面上的笑慢慢收起来,他认得此女, 是章应通身旁那位, 久呆长安的幕僚周砚,口中所提及的外尚书李知。

无惊慌惶恐, 倒叫他刮目。

“三使君言, 只要我与圣人独自出城,便停兵, 此话可为真?”那位外尚书扯紧麻绳,扬高了声音开口。

风声冲散了些语调, 落在对面将军的耳中, 已是极淡的声响。

房山越盯着她,陡生了些无趣。看来这李知也不如周砚在帐中所言那般, 聪慧敏达。

这样的军国大事,也能儿戏作真。

“若想停兵,需得斩了你二人,悬尸曝雪,以平民愤。”房山越玩味接话。

“是么?”李知扯动缰绳,马蹄微动,欲往前行。

身旁的清河心中一惊,忙擡指拉住马绳凝眉低问:“三娘作甚?此界不可越。”

不远处的房山越微微眯着眼,只瞧着李知回头同那女圣人低语几句,便敢驾马朝着万军箭矢之地行来。

“房使君,这女娘是何意思,怎么骑马一人过来了?”坐于马上的副将不由得狐疑开口。

却见房山越神色淡淡,毫不将其放在心中,只哼道:“独余一腔清高孤勇罢了。”

“便瞧这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娘,过来能做些什么?”

岂料话音刚落,视线中的女娘忽而拉住缰绳,扼马停于中央。

冰粒淅沥,白雪纷糅,氅衣下的蓝衫愈发鲜亮,那张清丽面容笼在一如缟素又漫无边际的雪中,显得万分清晰。

大军一路急匆匆西下,途中战火不断,赶路不止,遇着些女娘都是面如土灰惊恐害怕的模样,自然没个心思细瞧,可如今陡然见着雪满阔道,而马上美人独行,不由得皆呼吸一紧。

长安金贵养着的女娘,到底是不同于河东呐!

只是眉目冷淡了些,又想着即将亡于刀下,不禁心下生出些怜惜之意。

“房使君,可敢独自上前,与妾相商?”李知唇边勾起极浅的笑意,又扫了眼他身后的万军,脑中飞快思忖判断着。

看排仗,并无其他使君,那便是房山越独自前来。为保万事无差池,私见私商,最为妥当。

“有何不敢。”

房山越拉绳正欲夹马腹上前,却忙被副将唤住:“使君,恐有诈!”

岂料男人不以为意,马儿嘶鸣出一口热气,脚蹄已是待奔之姿,“女娘罢了,身无寸铁能奈我何?”

他一扬鞭奔雪而去,只望了眼李知,便与其擦肩而过,直朝清河纵马行去。

李知眼眸蓦地一缩,指尖用力调转马头。

“房使君——”

却见房山越忽而勒住缰绳,停在清河面前,慢慢踱步扯唇,打量着马上女娘。

“贵主,许久不见了。”

清河冷下目,“放肆。臣见王,该俯首。”

这样无礼地打量,属实算不上尊重。

李知不欲与其再拖,望了眼远处淡在雪雾里的城楼,开门见山言:“房使君想从李委手中活命么?”

房山越漫不经心的眸一瞬地沉下来。

马也被勒住。

“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房使君听不懂么?”李知扯唇,“李由林已死,若想留你万军的性命,只得寄希望于李委。从前小圣人身边还有李由林,可为你的反攻说几句所谓的公道之言,如今你只能赌小圣人知晓李由林与你的关系。”

“不过,说破天,此反攻之计房使君是必做的,不然,以章应通对你的猜忌,只怕活不过长安城破的第三日。”

李知每言一句,房山越的脸便暗一分。

“房使君该是不知晓一事,李由林之死,李委乃一声未吭,亲自立在斩首台瞧望着。”雪地里,女娘的话幽幽沉沉,随着沾肤消融,吞噬温度的霜一同落在耳边。

“君恩难测,李由林于李委而言,可是坐上金銮的功臣。如今枭首悬于春明门外,房使君若有兴趣,大可奔马去瞧瞧。”李知望向房山越愈发沉若深渊,却暗藏动摇的眼,不由得缓缓反问:“而房使君于李委言,又算什么?”

“是可掌河东的兵力?还是,该绝后患的使君?”

云间厚雪,不要命地倾洒。

直至此刻,房山越冷坐马上才恍然惊觉,今晨穷冬烈风,大雪扬洒,是后知后觉的寒与刺骨。

一如,眼前这个,被他所轻视的女娘。

她知晓太多秘密。

且一针见血,直戳心窝。

“女圣人同外尚书独身出来,该不止是为了告诉臣这一长段话吧?”

身后,一言不发的清河忽而笑着开口,“房使君现下心思乱得很啊,外尚书目的,自打第一句起便述了。”

李知不紧不慢地动唇,“如今该换一句问。”

清河微微擡颌,语调缓慢,像是给足了他思忖的时长——

“房山越,可想,从朕手中活命?”

马上僵坐的使君,倏然移目。

他恍惚意识到,自己已被李竹与李知的一唱一和所拿捏,且挣脱不出半分。

诚如李知所言,李委虽八岁,可仍旧是帝王,身边谋臣不少,对节度使之态更是莫测。

纵使反攻章应通,他也赌不起太极殿之上,他的罪不会是流刑。

思及此,房山越极快取舍好一切,冷静出声:“女圣人可保臣性命?”

“只要今日听命于朕,将章应通骗至城门下绞杀干净,平卢淄青之地悉数归房使君,朕还可保你在朝堂不受半分猜忌与刑罚。”

清河眸子一顿,笑道:“不信朕?”

“口头之言,怒臣难信服。”

“你想如何?”

“反攻之计,臣得先去禀章应通骗其出兵,可若他来此见圣人与外尚书安然,倒要怀疑臣的居心。”

雪间,房山越似乎缓缓自僵冷的马背上缓过来,沉寂的眸中藏了点笑,“所以,臣斗胆在章应通来前,捆缚住圣人与外尚书,如此才能瞒天过海。”

似是怕李竹与李知不信,他又补道:“章盈通这个人闻风声而警铃响,甚至不知何处被他窥得,便会陡起疑心。不然,我也不会被逼至如此地步。”

言及此话,房山越眉目作沉,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朕答应你。”马上,清河与李知相视一眼,便已应下。

话音将落,李知与清河忽而一道拔下发间簪,齐齐朝着房山越心口刺去。

马上人大骇,顷刻拔刀相挡。

只听身后不远处一声高喊:“使君当心——”

两人手中金簪倏尔又一齐松开,像是握不住般被刀震而失手,垂落在雪地里。

李知朝他扯唇低道:“房使君,戏,要做全。”

马上使君一瞬得明白其深意,顺势横刀朝前制住清河。

他的军中只怕有章应通的人,也该作副样子。

以李竹为人质,逼着李知慢慢回走。

身后直立而待的兵将见状,皆松了口气。

“瞧我说什么,最毒妇人心,好在使君勇猛,一人制住两人。”

副将朝旁丢下这话,忙又骑马迎上来,还未开口只听使君淡淡吩咐:“拿绳将两人绑了,再派人去知会章使君,罪人已俘,请兵攻城。”

万军所举的火光映照在李知与李竹面庞上,风也呼啸,雪粒子满面拍打,其二人面不改色。

章应通率军来时,便是见此貌。

“却是稀奇事,莫非真信了孤身相迎便不攻城的戏话?”他扯起笑,坐于马上居高临下而望,“这般脑子也配坐金銮,享万民参拜?”

一红一蓝,在浓雪密雾间难消鲜色,只那两双眸,却似冷玉雕砌,相望而生寒。

房山越朝下扫了一眼,便道:“章使君,可动军了,一举拿下长安城,咱们这几月便也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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