①（2/2）

福沛的状态不好，福惠的状态看起来也好不到哪去。

看到福沛，福惠朝他打招呼，面上是止不住的疲惫。

“回来了。”

“嗯。”

兄弟俩往常碰到一起，总会拌嘴，这次两人坐在一道，好一会儿都没人说话。

“感觉像做梦一样，每次睡醒，我心中都忍不住升起期盼，期盼这一切都是假的。”

十四岁的福惠，个子长高许多，但长相一点变化都没有。凡是之前见过他的人，见到如今的他，一眼便能认出来。

相比比他小两岁的福沛，福惠的身材相对纤细。

很少见福惠说这样不切实际的话。可放在如今的场合之下，又让人觉得理所当然。

擡手揽住身边哥哥的身影，福沛长叹口气。

“是啊。”

如果可以，他多么希望这一切都是假的。

额娘不在了，如今阿玛又躺在床上，眼见着就要不行了。

谢绝一切奴才留在身边，两人就这样呆坐在书房许久。

不知道过去多久，面前传来光亮，与不太真切的声音。

“都在呢。”

在黑暗中待太久，眼睛很不适应光亮。

福沛福惠下意识擡起手臂遮挡。

“谁？”

“是我，弘历。”

话语间，察觉到光亮稍弱，两人放下遮挡面部的手，看向来人。

“哥哥。”

弘历这几日看起来很忙碌的样子，每次看到他，他都来去匆匆。

“嗯，福惠福沛方才都见过皇阿玛了？”

福沛是见过了，点头的同时，他下意识转头看向福惠，见他也点头，福沛下意识握拳，又松开，心中多了几分不安。

福惠也见过阿玛了？

哥哥方才是不是也去见阿玛了？

阿玛为何要一个个见过他们？

见两人都点头应声，弘历颔首表示自己知晓了。

也没问皇阿玛见他们说了什么，不太明亮的光亮中，弘历左右看看，随后不知从哪随意拖来一把椅子，坐到两人面前。

“你们日后想要什么样的府邸？”

弘历的问话突如其来，两人没回过神，反应怔怔、

“...什么？”

之前三人头顶还有个人，三人都是没什么光头阿哥。

即使关系再亲，他们也从未讨论过这方面的事情。

今日还是第一次。

见两人呆呆看他，弘历笑笑。

“放心，书房没旁人，唯我们三，直接说便好。”

弘历说着，话语顿了下，听声音，他像是换了个姿势坐，又接着开口。

这话语像是解释，也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方才皇阿玛将我找过去，给了我两张府邸图纸，说是日后给你们建府邸用的。你们还小，但这事确实得提早安排。”

这并不是他原本想说的事情，放在如今这个节点提这件事也不好。

但不知为何，他忽然想到了这件事，鬼使神差便说出了这件事。

弘历说完，书房里是好久的沉默。

最后的最后，书房里传来福沛很轻，带了哭腔的问话。

“阿玛真的...没办法了吗？”

府邸草图都为他们准备好了，为什么不能再坚持几年，再陪他们几年呢？

没人能回答福沛的问话，所有人都心知肚明，雍正能活到如今，是一直在喝药吊着气。知晓若是正常情况，他完全撑不到如今。

雍正的手腕早已细得不像样，整个人消瘦无比。

头突突的疼，越来越疼了，让人无法忍耐。

伸手揉几下脑袋，又擡手擦干眼泪，长呼一口气后，福沛整个人朝后靠，靠到椅背上。

“....这几日我想多陪陪阿玛。”

“嗯..”

身旁福惠好像应声了，但福沛有些听不清他的话，注意力完全被头疼吸引。

皱紧眉头，他用了几分力道敲脑袋。

“福沛？福沛？”

随着注意力回笼，福沛听到有人在叫他。

恍惚擡起头，福沛应声。

“嗯？”

“怎么了？可是t不舒服？”

话语间，弘历点亮了书房里的蜡烛，几步来到两人身边，查看福沛的情况。

“有些头疼。”

嘴上应声，鼻尖是熟悉的味道，福沛下意识抓住来人的衣服，难受靠过去。

于此同时，方才感觉稍微好些的脑袋里，又传来什么东西在跳的感觉。

“嘶——”

忍不住倒吸一口气，福沛又擡起手，企图敲打脑袋。

“别动，福沛。”

转头让福惠去叫人找太医，弘历一把拉住福沛的手，不让他继续敲脑袋。

疼痛愈发强烈，不知不觉间，福沛有些听不到外界的声音了。

没一会儿，周围传来嘈杂的声音，仔细听来，不光是哥哥的声音，还有许多尖锐，带了惶恐的声音。

发生什么事了？

福沛有心想询问，但身体的不适终究战胜意识，福沛面前陷入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