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4（2/2）

她怎么就从“决定是否给予学生合格”，跳到了“直面世界上最隐秘的真相”？

“我们到了，您推开门吧。”

阿兰娜走到门旁，仿佛等着朋友一起出门郊游。

南希再次深呼吸一个来回，缓慢地走到门边。心跳声就在鼓膜中撞动，呼吸震耳欲聋。

房门吱呀一声打开，入目是茵茵绿草，沾染着晶莹剔透的水珠。她试探地回头看了眼阿兰娜，在对方鼓励的眼神中踏了出去。

柔软而踏实的地面，轻轻挠过脚踝的草叶。

“这是春天？”

“是的，”阿兰娜引导着她往前走，“这里是神国的表世界，由诸神共同塑造。你可以将它想象为一卷平铺的空白画布，每位神都能分到一片区域。”

“那里是什么季节、什么建筑风格、生活着什么样的动物和植物，都由祂自行决策。”

“这里是我的区域，我现在喜欢春天，所以弄了个春季农场。往那边看，有我放养的牛羊、牧羊犬和农田。”

“其他神的区域各有特色，比如战争之神利亚姆的地界从前是一片沙漠，说是如果和别的神约架比较方便，但现在正在重建。”

“黑夜女神凯兰的区域是一片植物迷宫与幽森古堡，说比较符合她女巫的职业特色，但其实古堡内侧全是宝石、黄金。”

南希看着眼前如梦如幻的地方，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良久，她试探着问：“阿兰娜，我相信你的品格，但……”

阿兰娜莞尔，南希这是不相信她说的话。

想想也是。正常情况下，一位挂科的学生给自己老师编织幻境，并声称自己是“神”，那位老师的理智做法是立即召唤学院牧师进行精神治疗。

“我该怎么证明给您看？”阿兰娜眼神诚挚。

“我可以召唤其他神的形象，但您并不真正认识祂们，无法辨别我是否说谎。”

“或者，我直接带您去冰霜圣城走一圈，让您亲眼看看？”

南希欲言又止，这说的是人话吗？哦不，可能真的不是人话。

“那神国之行到此为止，”阿兰娜擡手解除空想梦境，并不着痕迹地为南希补充了一番灵性能量。

眼前的世界如烟雾一吹就散，再一定睛，南希回到了熟悉狭窄的办公室里。

那张混着油墨香气的羊皮纸试卷躺在书桌上，被风吹得轻轻晃动。

“最后一站冰霜圣城。”

阿兰娜话一落音，房间中央出现一道闪动着蓝色灵性光辉的灵界之门。

她小步快走来到办公室门口，探出脑袋，“利亚姆，我们去圣城吧。”

“好，”利亚姆起身，走到她身侧。

阿兰娜没有半点犹豫，拉着利亚姆走入了那仿佛通往虚空的黑洞。

“老师，跟我来。”

南希认出了这项技能，亡灵法师的空间跳跃，对面是灵界。熟悉的知识被调动，她终于找到了些许真实感，一咬牙踏了进去。

寒意忽然降临，眼前是冰雪雕琢的城市。

地面的冰砖晶莹剔透，在黯淡的阳光下透出浅浅微光。巨大的冰雕神殿高耸入云，栩栩如生的冰雕随处可见。

与她想象中的萧瑟不同，这里称得上“热闹”二字。

穿着银灰色神袍的亡灵法师们、来自不同大陆、不同种族的亡灵们来来往往，道路两旁的商店鳞次栉比。还有不知从哪传来的烧烤香气，引人垂涎。

“斯宾塞先生，”阿兰娜挥了挥手。

“小姐日安，”斯宾塞朝她颔首微笑。

“南希老师，您应该认识斯宾塞先生吧，那接下来就由他带您逛逛了。那是布迪，我的坐骑，你们可以骑着它在灵界溜达。”

南希有些恍惚，“斯宾塞先生？”

“是我，南希女士。好久不见，希望你一切都好。”斯宾塞笑得十分和蔼。

南希视线向外移，看到了“布迪”，那是一只正在广场上晒太阳的，呃，冰霜巨龙？

“那我们就先走了啊，”阿兰娜摆摆手，“南希老师，希望您能给我今天的补考一个优秀的评级。这样，我就能申请全优奖学金了。”

等阿兰娜消失在眼前，斯宾塞终于忍不住笑出来，“相信我，我理解你此刻的心情。但是，亡灵之神挂科神明学，哈哈，实在太有趣了。”

南希吞了吞口水，“我真的不是在做梦，对吧？”

斯宾塞笑着摆手，“不着急，我先带你在圣城和灵界逛一圈，你会慢慢接受的。”

“不过，你回去以后会淡忘掉一部分今天的记忆，毕竟你的位格太低，有些知识会给你带来危害性的污染。”

“等你晋升到天使阶和半神以后，会慢慢恢复的。”

南希缓缓点头，忽然想起了半年前去阿兰娜家中做客的那天。

她当时想，阿兰娜的未来注定不可限量。希望阿兰娜登上高位时，她还好好活着，能走到阿兰娜面前问一问，那无人踏足的地方到底有什么样的风景。

而最终，这一天猝不及防的到来，就像是一份不经意播出的种子刹那间开出了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