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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3章 梨花白雪(二十五)(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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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3章 梨花白雪(二十五)

无数嚎哭的怨灵被洛晏收走, 洛水上空的浓云稍散,风雨慢慢停歇,笼罩在洛水上空的顽固结界在一点点被瓦解,天空渐渐变得灰暗。

洛水变得异常安静, 一切声音仿佛都暂停下来。

漫山遍野被浸泡在弱水中的梨花树根系缓慢的变得透明, 一寸寸收笼,尹家塌陷的废墟之上每一块白玉碎片都被吸食进根系里, 凝出白色的火焰再一同被卷卷入地下, 回到弱水中。

姜寂洲就这么静静看着。

那阵忽然而至的梨花雨还在飘, 每一片落在他身上的梨花都温柔得难以言喻,消散时缓缓带走他身上的一片血迹,洗尽他身上狼狈的血污。

像一位慈爱的母亲为孩子整理衣冠。

身上锦袍一寸寸变得干净, 他仰着头眸光里只有场花雨, 他在里面看到了自己的过去。

少年面色煞白一片,脖颈的青筋一根根冒出来, 眼尾变得越来越红,精灵耳也冒出来。

身体里的妖龙黑气躁动异常。

白色的霜雾气凝结在少年浓密的眼睫, 他的眸子逐渐沉下去, 唇角居然勾起了一抹讽刺冰凉的笑意。

那些无解的题, 终于在这一刻有了答案。

他终于明白,贺渊小心翼翼额外的关怀看似克制慈悲, 其实是胆怯又愧疚的补偿。

贺渊忐忑地希望给他这一点点的恩情,就能抵消那些他本不用承受的痛苦。

可贺渊偏偏清楚地见过他无忧无虑, 跟母亲撒娇,被所有人爱的模样。

他被带上山十年, 十年里的每一天贺渊都是有机会坦白的。

但贺渊不敢。

那个时候贺渊居然连面对他的勇气都没有,尽管他不到十岁。

贺渊连他的名字都不敢喊, 姜寂洲这三个字像悬在贺渊头顶的刀,日日夜夜折磨着他。

贺渊蠢得想等时间抹平他的痛苦,却想不到一年又一年,每次别人拿那些事情唾弃他的时候,他身上的每一块骨头都被反反复复的打碎,夜里再慢慢聚拢。

贺渊要高义,那群人就用高义把他架起来。

他害怕尹隆和秦重鹤说出真相,所以一边放纵他们折磨这个孩子,一边恐惧他死去,一边又不敢坦荡地面对他。

姜寂洲在他眼皮底下吃的苦越来越多。

贺渊亲手把他碾碎。

姜寂洲恍然,自己纠结这么久的歉意和感恩,他这十五年承担的痛苦和悔悟荒诞又滑稽。

贺渊不敢对他们好。他太在乎贺长翊,将来他恢复记忆的时候,第一个就会杀掉贺长翊。可他又不敢对姜寂洲好,怕贺长翊会因此恨他。

贺渊选择去剥削贺长翊将作为一个儿子,原本应该拥有的关爱,却又不敢全都给姜寂洲。

因为姜珩封住他这段记忆的锁就在贺长翊身上,铭的心是姜寂洲的,到镂的骨却是贺长翊的。

多亏贺渊离开香雪镇留下了贺长翊的玩偶,姜珩就算见不到贺长翊,也能为自己的儿子谋求一条生路。

“姜寂洲若死去,你的儿子必定会感同身受,知道你的罪行。”

贺渊日日记得这句话,一边期待这事永远不会被揭露,一边又熬着等待东窗事发的那一日。

于是他装出一副公正的模样,对谁都不好。

姜寂洲不是没有怀疑过贺渊的用心,怀疑梨花灵族被掩盖在邪恶这个词汇下的过去。

但是……那段时日,他实在过得太痛苦,每次能回忆起来的甜太少,是那碗当做施舍,偷偷摸摸被送到枕边的汤圆,是每次被欺负得遍体鳞伤时,贺渊敷衍到可以忽略的关心。

贺渊就如此轻而易举获得了他的认可。

大圣人。

大宗师!

大宗师……

回忆在一片血红色中戛然而止,他也跟着这个被隐瞒了十年的谎言,跟着这十五年的苦痛和鲜血,跟着被这些谎言折磨得面目全非的自己一起,被彻底粉碎。

“哈哈哈……哈哈哈……”

可笑,真可笑!

滑天下之大稽!

少年垂头双手撑在地面,瘦削的肩膀轻轻颤动笑出声。他声音沙哑得像含着沙砾,在这将亮不亮的昏蒙天色里显得有些诡异,了无生趣。

“贺渊!贺渊……哈哈哈……”

他低声念着这两个字,语气阴森森。

众人看着少年的反应,噤若寒蝉。

“姜……”贺长翊开口却不敢喊下去,他根本不配怨恨,在姜寂洲面前他根本就是一个罪人!

全身骨骼抽痛像一根根被剥离血肉,从身体里生生被拔出来。

终于感受到姜寂洲六年前的痛苦,贺长翊眼神变得无助,大汗淋漓,他目光怔怔地看着姜寂洲。

眼泪滚落出来,看了看贺渊,贺长翊避开他的手颤着身体后退两步。

“长翊……”贺渊目光悲哀双手空荡荡,看到两个孩子因为自己种的恶果,受到这样的惩罚,整个人仿佛一下老了十几岁。

他没有脸安抚自己的儿子,更没有脸靠近姜寂洲可有些话,迟到这么多年,如今不得不说。

他艰难开口,

“小尘——”

话刚出口,百姓窸窸窣窣往后退,崩溃出声,“要出事了!”

“救命!”

连同一群修士的面色也开始变得诧异,本来冷笑观战的尹隆擡头时,脸色瞬间白了,冷汗簌簌落下!

“不可能!”

“小畜生活着!法阵……不可能破!”

回应他的是地下响起轻微的咔嚓声,像是泥土被顶破的声音,地下幽蓝的火焰一点点冒出头。地面再次颤动,整个洛水的地壳被一股巨大的力量顶起!

尹隆趴在地面,“不可能!不可能!”

他不顾形象地扒开泥土看着光芒越来越盛的火焰,目眦尽裂激动看向贺渊,“贺渊!炼髓炉!那群妖魔要带出炼髓炉了!”

“你还不赶快砍了这小畜生!”

贺渊不为所动,尹隆继续挖着泥土,又喊其他修士,“诸位!炼髓炉就在此处!”

不等他说完,几个屁滚尿流的修士正是这时候跑进来,见到贺渊立刻扑过去跪下,抖如筛糠抱住他的大腿,“不得了了!”

“大宗师救命!”

几个修士见鬼一般,语无伦次齐齐指向山上,

“引魂灯!洛晏那女子!用引魂灯帮梨花灵族渡魂!”

“梨花灵族活了!活了啊!”

“她要救这小畜生啊!大宗师您一定要杀了她!夺回神器!”

“不然我们就都完了!”

听到这话,贺渊竟然有种心上负担被微微卸力的感觉。

“洛晏……”

贺渊微微一怔,突然明白了这片梨花雨到来的缘由。

有人真正和姜寂洲站在一起。

洛晏是个普通人,冒这样大的险,随时都有可能死去。

这小姑娘比他勇敢得多……

听到是洛晏用引魂灯为梨花灵族渡魂,破坏了法阵,尹隆起初觉得不可思议,但很快他变了脸色。

终于有了一丝将亡的恐惧……

突然,

嘭!

结界上空炸开白色的火花,闪电如同一把锋利的剑,雷声宛若战鼓,滚滚往前,震耳欲聋,似千军万马奔腾回荡!

一瞬之间,地动山摇。

四块灵骨失去束缚像是射出的箭,带着莹白透亮的光芒,同时朝着一个方向射去。

猛地窜进少年的身体,十三岁被挖走的七块灵骨,六年后重新完完整整回到他的身体,与那副借妖龙黑气炼成的灵骨交错纠缠,撕裂!

“小尘!”贺渊大喊。

少年的手指深深陷入泥土,痛苦如同无底的深渊吞噬掉他的意志!

“啊——”

他仰起喉咙痛苦地嘶喊出声,周身晕出一片穿梭的黑雾!

“妖龙黑气!”

贺渊目光大震,看着逐渐失控地少年,还想开口,灵识却猛地被这股强劲的黑气撞出结界!

结界中百姓和修士被这力量震得东倒西歪,贺长翊不受控制地撞向身后的柱子,硬生生吐出一口血来!

这是秦重鹤尹隆为了杀姜寂洲,引入姜寂洲身体的妖龙黑气。

没想到六年后今天,他们会作茧自缚。

姜寂洲什么都听不见。

雨点再次落下铺天盖地,一颗颗破碎在地面,像急促的战鼓。被雨淋湿的少年缓缓擡起头,眼底被浓烈又悲怆的杀戮欲占满。

他像只浑身是伤,又失去同伴孤狼。

这样的姜寂洲让所有人感到陌生,百姓大叫着四散逃开,少年掌心溢出一团蓝白色的光雾瞬间将他们困在尹家。

百姓们瞬间抱做一团,却又不敢放声大哭,只能低低啜泣。

现在没有一个人能逃出去了!

少年手指微微颤抖,捡起一把因修士恐惧被遗弃的剑,紧紧握在手中,他身姿不稳地站起身。

剑刃很亮很利,是这群修士为杀他特意磨的。

现在他要用这把剑取走他们的性命。

贺长翊第一次见姜寂洲这个模样,他不知道姜寂洲是怎么从方才那道强烈的撕裂痛苦中站起来的。

他根本做不到。

“姜兄……”

姜寂洲不理会他,一言不发,一步步往那群修士而去。

百十柄雪亮的长剑将他包围起来,剑光将少年漂亮锋利的五官一寸寸照亮。

贺长翊第一次见到这么凶狠的姜寂洲,这么血腥的场面。

尹隆说得没错。

姜寂洲本来就是天赋异禀的修道者,就算没有驭水剑,就算他刚刚差点死去,就算这群修士用了濯灵白玉作弊。

他们依然杀不死姜寂洲。

少年旋身之间,手中的剑挥出绚烂的光束,像形成穿梭。尖叫如潮,地面当即横尸无数,流血遍地!

姜寂洲身上重新染上血,手里那柄剑也被血染红。

法阵内部被破坏,越发不稳定,外面喧嚷沸腾的人声一点点传进来,洛水江的潮浪狠狠拍击着两岸,发出巨响!

但已经来不及了。

这群修士已经所剩无几!

一柱香的时间,被困在结界内的一群修士被姜寂洲杀得所剩无几。

在上方碎裂的声音响起的时候,还剩下十五个修士和一个尹隆。

空气中充斥着血腥味,地上也全是血,雨水怎么都冲刷不干净。

此刻地下是蓝色的火焰,地面是红色的血水。

少年呼吸有些重,身上的衣衫破了几处,前胸后背肩头露出的伤口深得几乎见骨。

听到外面的声音,幸存的几个修士瞬间哭出来,他们几乎被姜寂洲一剑一个人的杀人方式吓得魂飞魄散。

他们早已拼尽全力,想要阻止姜寂洲,然而,对于此刻的姜寂洲来说,不过是螳臂当车。

“逃啊。”

任凭雨水打湿脸庞,少年声音中充满了无尽的悲凉和绝望。他身体晃了晃踩着满地的血,喉咙干哑到几乎发不出声音。

他瘦削的身影雨中显得格外孤寂,仿佛一个被全世界抛弃的,行走在黑暗中的游魂。

“怎么会变成这样……”

贺长翊蹙眉,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却无能为力。他动不了,只能看着姜寂洲大开杀戒将这群人屠戮殆尽。

可就算能动,他又能做什么?

瑟缩在墙边被这血腥场面,被吓得哭泣的百姓根本不敢惹这个杀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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