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5章 离城（二十四）（1/2）
第075章 离城（二十四）
宋香说完那句话, 再也没有出现。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准确来说是从尹清月的世界消失了。
那支柳木簪被锁在了匣子最深处。
尹清月见的第一个人是程朔青，然后是程眠，程眠对程家的一切好似都是淡淡的, 但见到尹清月时, 她目光惊了一下，两人只是简单的寒暄了一下。程眠将随身携带的香囊送给了尹清月。
没想到, 尹清月见到的最后一个人才是程幕。她传说中的未来夫婿。
不过在见面之前, 尹清月就先知道了, 他做过的荒唐事。程家不满他的人太多，表面不显，实际只要稍加打听, 什么都瞒不住。
程幕迷恋酒色, 曾经因为看上一个有夫之妇，为了将其占有, 竟然将人家的丈夫和尚在襁褓的孩子杀了干净。后来妇人不堪受辱，自缢而亡。
程幕只留下了一句“没意思”, 一家三口的尸体被抛在荒野, 连坟墓都没有。
洛晏听着心里翻涌得厉害, 这哪是荒唐，这简直是畜生啊！
尹清月和程幕第一面在这样的基础上更加煎熬了, 洛晏看着都觉得压抑。
程幕并不喜她，直接嫌弃她没有花楼的姑娘有趣。
来跟她吃饭时, 程幕满脸通红刚从花楼里喝完酒回来。程朔青和尹清月一起等了他大半个时辰，菜都凉了。
程朔青问起, 他只是轻描淡写地说在巷子里遇到几个寻衅的贱人说什么报仇，处理他们花了点时间。
他将母亲身上的狠心毒辣学得很彻底。
手上染的鲜血已经多到分不清, 到底是谁的。
程朔青问他怎么到巷子里去？里面藏污纳垢的，他会有危险。
程幕道：“啊，这次他们学聪明了！找了一个姑娘勾引我，三个月啊，娘，我的心都挂在她身上。你说他们报仇就报仇，却把心思动到女人身上了，我这不去不是辜负他们了吗？但您放心，这次我没范相同的错误，除干净了，一个没剩。”
他甚至不记得来寻仇的人姓氏名谁，只用他们来形容。
“这次他们倒是学新意了，居然知道利用女人，她就是心软，拎不清！男人说什么都信！”他看向尹清月，“你可不要学，被我发现的话，没有好果子吃。”
洛晏心里哀叹，这家人，除了程眠，根本没有人尊重尹清月，太窒息了！
除了她，其他人都习以为常。程朔青只是批评了程幕两句，根本没有再说什么。反而对尹清月道：“他心思缜密些，将来才能坐稳家主的位置，给你稳定的生活，你将来还要多理解理解他。”
“等中秋一到，你的嫁妆送来。我就给你们主持婚礼，你也就是我程家的一份子了。你得早点习惯。”
尹清月没什么情绪淡漠地应了一句。
伺候她的小丫鬟因为将茶洒在程幕身上差点被砍去双手，尹清月帮了她，才为她免去一劫。
夜里小丫鬟为她整理被褥，抱怨程家抠门把她安排在旧房间里，“这里好几年没有住人了，我来程家六年了，还没见过谁住这呢，听说这里闹鬼来着……您待会儿可能会睡不着的。”
尹清月不在意地摇头，并没有回复这个问题，只说待会儿点香就好。
洛晏看了一下，这个房间就是魏寒关她的地方，只是此时还是干干净净的，但那铺床，洛晏哀叹一声，心里有种意识，尹清月躺上去恐怕会发生什么奇怪的事，但她根本也阻止不了什么。
尹清月拿出一盒线香，小丫鬟问了她的香不是程家的库房送来的，尹清月摇头，小丫鬟立刻面色慌张给她熄灭。
洛晏跟尹清月一样不解。
小丫鬟严肃道：“您不知道，在程家，不是库房验过的东西不能随便用的。胭脂香粉之类带香气的东西尤其要小心！”
“为什么？”她不解地问。
为报恩，跟小丫鬟跟她讲了另外一件事，其实当年，那妇人一家并没有被杀绝，尚余一脉。那妇人有一个弟弟，当年在外学艺，躲过一劫。
程家去给程幕善后时，在妇人的房间里搜出了那个少年给姐姐写的信件，还有很多他自己做的胭脂香粉。
后来几个月程家连续有人中毒，也就因此对这些东西更加小心，用的东西都是亲自去买，或者让人送上门。这少年成了程幕手中的唯一的幸存者，也就是他耿耿于怀的错误。
他至今悔恨没有让那妇人熬到少年回家再死，让她弟弟跑了，所以近来他才越发狠绝，杀人斩首，斩草除根。
“他藏得好，兴许现在还好好活着。他姐姐长得好看，我觉得他肯定也是好看的。”小丫鬟感叹，“但愿他已经成亲了，有了老婆孩子，也别报什么仇了……最好都不要回来这里了……”
否则一个人势单力薄，是干不过程家的。
“您也是，可要擦亮眼睛，少爷……哎，您是好人，我说这些就是想给您提个醒。”
尹清月没有答话，攥紧了那截没有烧完的线香，骨节发白，香瞬间无声地断在她手心，她胸口剧烈起伏。
洛晏看着她的动作，脑子里自动总结着信息。
少年、报仇、胭脂香粉、香气、好看……
说来巧合，当前这段剧情里符合这些描述的只有一人——宋香。
他说过他的师父催他不要在程家现身，让他赶紧成亲，那些温声软语，带她出逃的话或许是他让她心动的计谋而已。
而且他和尹清月开玩笑时说过，他看上了有夫之妇……他暗示过了。
洛晏心里哀叹一声，难道是同一个人？那岂不是宋香是想利用尹清月复仇吗？这样的事实在屡见不鲜。
尹清月是程幕未来的枕边人，这实在太合理了，若是尹清月答应，那么他要报仇实在太容易。
尹清月静默良久，眼光颤得厉害，声音有些沙哑地问：“他……叫什么名字？”
小丫头挠挠头，“我也不知道……那些信都被少爷烧掉了，我只知道他姐姐姓郑……他应该也姓郑吧……”
尹清月像是松了一口气，“姓郑……姓郑……”
洛晏呼吸却紧张起来，有种走在路上突然被石头砸中，手足无措的感觉。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
这时，丫头将一面铜镜搬过来，“少夫人，您该洗漱了，我帮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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