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玄幻奇幻 > 本郡主想要什么都会搞到手 > 第 92 章

第 92 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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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哭,她闹,她质问,谩骂,寻死觅活,然而徐瑞自始至终,只冷眼相看,将她院子里粗使洒扫的婆子婢女都换成那等又聋又哑的仆妇,又把她身边贴身伺候的丫鬟换成了他的眼线。从此她成了权贵专享的暗娼,表面上看是冰清玉洁的徐家小姐,暗地里却不过是个玩意儿。

“我逐渐不再反抗,他以为我麻木了,然而……”她低低一笑,语气说不清是怜还是哀,又仿佛什么都不是,只是淡薄,只是平静,“偶尔我也想,倘若我真的麻木了,是不是会好一些,不过两腿一张,就有数不尽的珍宝奉到我眼前,紫檀木,羊脂玉,翡翠玛瑙,织金锦裙,多少人羡慕不来的好处,可是说到底,我与这些东西,又有什么区别?”

“可我没办法死。第一次我寻死时,他让人将我按住,让我眼睁睁看着他是如何将我自小养的一只白猫生生剥了皮,第二次,我企图用剪刀自尽,被他发现,他就握着那把剪刀,捅到了陪我一块长大的青兰手上。我从前不高兴时,青兰总会给我做好吃的点心,为我绣小猫叼花的手绢,可她再也做不了这些事了……”

她转过头,望着崔宝音,面上神情似哭又似笑,“郡主,我死不起第三次了,你知道吗?”

她没办法死,那就只能让徐瑞死了。

她开始装乖,无论徐瑞给她安排什么人,她都应下,再也不哭闹,也不再像从前那般,每次事后都在浴桶里泡到睡着,又将自己锁起来,不吃不喝,直到徐瑞逐渐放低戒心,相信她是真的想开了,应许她偶尔可以带着婢女出门。

“那时冲撞郡主,的确是有意的。”她低声说道。

她听说了琼阳郡主与丛霁的事,便很天真地想,说不定琼阳郡主也会愿意帮一帮她,虽然她身无长物,唯一有的这些东西,来路太脏,在郡主面前也算不得珍贵,虽然她与郡主素不相识,但那时候,她是很想赌一赌的。

崔宝音堪破她的心思:“所以你本想借我的手处置了徐瑞,可后来为什么没走这条路?反而铤而走险……”

倘若她知道这些事,一定会帮她的。

徐瑶簪垂眸:“因为我等不了了。”

徐瑞能说动卢家为他升任户部侍郎的事出力,其中最费心的人是卢家二爷,卢谦。他费尽心思将她送到了卢谦床上,为的便是此事。然而他们的勾当却被卢二夫人发现了,为了平息卢二夫人的怒火,她必须得死。

这世道,多可笑啊。

“我想死时,所有人都拦着我,让我必须要活下去;等我终于愿意活了,却又要被逼着去死。怎么会这样呢?瑶簪瑶簪,到头来,终究是人如其名,不过一件玩物,碎与全都得由人,自己半点做不了主。可是郡主啊,”她擡起手,将被风吹乱的鬓发挽到而后,语气轻得像风又像雾,“我偏偏不愿意。”

一个是贪图权势的父亲,一个是色欲熏心的丈夫,一个是出身高贵的妻子,她在其中,不过是被献上高台的一件祭品,怎么会最后是该她死?

“郡主知道我是怎么杀的徐瑞吗?我一早便知道他要去赴宴,于是特地算着时间出门,借口身体不适,先去了医馆,买了蒙汗药下在随身带着的水囊里,等在桥东巷,又支开小厮和丫鬟,将水囊里的酒灌进他嘴里。”

回想起当时的情形,她脸上逐渐浮起红晕:“然后他就倒在了我面前,像只令人作呕的肉虫一样,浑身上下没有一根骨头。那时候我真想找把剪刀,将他的皮剥了,又或者将他浑身都捅满窟窿,可最终我什么都没有做,就那么看着他,然后像拖一条死狗一样,把他拖到了水边,然后看着他的身体逐渐沉到水里,直到河面上重归平静。”

“后来一整夜,我都难以入眠,一闭眼就是他浑身湿漉漉地站到我面前,一会儿说要让我也尝尝被淹死的滋味,一会儿又骂我贱人,竟敢害他……直到他的死讯传来……”

她抿着唇笑了笑,很浅淡的弧度,但却是从未有过的真心与释然:“其实这些天我也没睡好,但是今天见到郡主,我忽然想通了,原来我也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怕死,只是怕自己死了,该死的人却还好好活在世上,安享荣华富贵。本来也就是呢,”她擡起手,窗外灿烂的春光照得她那只手纤白得仿佛透明,好像从来都这样干净而不染尘埃,“我这样的人,活着也没什么意思。”

她已经彻底被徐瑞毁了。她这个人,现如今不过是一副躯壳,唯一有的,只是玩物一样的名字,肮脏丑陋的身子,与沾满鲜血的一双手。

她徐徐叹了一声:“其实我也想过,我分明是他亲生的女儿,他怎么忍心这么对我,后来才知道,原来当初我娘心有所属,是他使了手段,才娶得我娘,后来他们虽然成婚,他心中却始终怀疑她与旁人有首尾,我娘是被他活生生掐死的。后来再有了我十四岁那年的事,他便觉得,我果然是我娘的种,天生的下贱胚子。”

“早知怎么也躲不过官府的搜查,当初我就该将他千刀万剐,祭奠我与娘亲的血泪。待我死后,也想去地底问一问我娘,怎么给女儿取了这样一个名字,真不好听啊。”

“那就换个名字,往后好好地活。”崔宝音斩钉截铁地道。

“什么……?”徐瑶簪的笑意滞住,愕然擡眼。

崔宝音起身行到她面前,握住她的手,认真而坚定道:“我说,那就换个名字,往后好好地活。为了一个死有余辜的烂人赔上你的命,这也太不应该。”

“可我……”徐瑶簪抽了抽手,却没抽动,她低声,近乎是哀求道,“您先松开我……”

崔宝音却将她握得更紧,“不要怕,你是个勇敢的,清清白白,干干净净的好姑娘。徐……”她停住,没将她的名字唤出口,只轻声问道,“你愿意去虞州吗?在虞州,我认识一个很好的人,她会好好照顾你的,你到了虞州,可以和她学织染布料,若是会算数,你也可以当账房,或者你去她筹办的学堂里,当教书先生,你也可以做别的事,什么都可以。”

“可谢t大人……”

崔宝音温柔地看着她:“这是我们之间的事,和他没关系。他只是怀疑你,但并没有证据,现在还在桥东巷查案,等他查到了你身上,你人已经不在定京了。”

谢玄奚会生她的气吗?

她也不知道,但是她不怕。她也相信,即便徐瑶簪失踪了,他有能力摆平这件事,让徐瑞的死结案。

但倘若他真的因此与她生了嫌隙,或者甚至要与她退了婚约呢?崔宝音抿了抿唇,强迫自己先不要想这些事。

最要紧的是眼下。

她紧紧地看着徐瑶簪,等待着她的回答。

徐瑶簪被她这么看着,忽然很想哭。

她想,原来她真的赌对了啊。即便到最后,她已经没抱希望,甚至想好要跟崔宝音去大理寺认罪伏法,但崔宝音依然愿意帮她。

既然如此,她更不应该连累她。

谢大人,听说也是个清正的好人。他们两人,因为她生了嫌隙,那算什么呢?

她摇了摇头:“多谢郡主好意,只是……”

崔宝音捧起她的脸:“你担心我和谢玄奚是不是?这不是你应该操心的事。”她深吸一口气,“如果今时我会和他因为你的事有分歧,吵架也好,决裂也罢,那么我相信,往后没有你,也会有旁的人或事,让我们无法再走下去。这些都和你没有关系,你明白吗?”

她转身去到徐瑶簪的箱笼里,寻了一身不甚起眼的衣裙,抛到她怀里:“快换上,收拾一下东西,我们现在就走。一会儿管家那边若是问话,我来应付。”

徐瑶簪将衣裙紧紧抱在怀里,良久,她方才放下,而后起身跪下,郑重地向她伏身拜下。

崔宝音连忙拉她起来:“这是做什么?”她放缓了语气,“有时候,比起死,活是更艰难的事。你选择了更难的这条路,所以不该谢我,你该谢你自己。我也永远希望你,比起自绝于世的勇气,永远更能拥有好好活着的勇气。”

徐瑶簪哽咽着,应了声是。

待她换好了衣裙,崔宝音便领着她打开了房门,折萱见了,微微吃了一惊,却没说话。

崔宝音将徐瑶簪的手递给折萱:“这是你的好姐妹,近日才知道她被卖到了徐府,今天我们是特意来接她回王府的。”

折萱会意,连忙挽起徐瑶簪的臂膀,亲亲热热地道:“你快和我说说,徐小姐待你好不好?你平日里都吃什么,怎么比我们在一处时还瘦了些?你看我身上这新做的衣裙,可还好看吗?”

直到三人畅通无阻地出府,登上马车,折萱才长舒一口气。

她家郡主竟然要把徐小姐拐跑,这像话吗!

“去城外,”崔宝音吩咐车夫,又与折萱道,“一会儿到了街上,你去附近租辆马车,我们城外会合。”

与此同时,奉命一直守在徐府外的暗卫看着这一幕,足尖轻点,纵身跃下树梢,纵马往大理寺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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