链断(2/2)
为什么要不管他?为什么要按别人的安排去做?
上天对他不公平,将他的命运与旁人相连,禁锢住了他的生死与自由,他这一辈子不该是这样。
她也有自己的打算,才不会这样放弃他。
“你回去告诉他,少想那些损己之事。”江泠将瓷片拔出,心中乱得很。
她,江别鹤,沈长谙,每个人都想用自己的方式解决这件事,都有自己的考量,但都太过不顾自己了。
尽管她不满江别鹤和沈长谙想牺牲自己,但她也是打算这样做的。
樊璟眉心微动,“我说的他未必会听。”
也是,他做事总是这样。
“那你就告诉他,若他非要去死,我就不等他了。”
这话他总会放在心上的。
……
沈长谙擦拭着长刀上的血迹,并未看来人一眼,只是将沾满鲜血的布条丢在地上,一室凌乱。
“锦岚啊锦岚,我真是没想到,把你关起来你还能给我找不痛快。”
“是吗?”沈长谙手一顿,细细看着自己的刀,干净如初,“这才杀了几个你就受不了了。”
墨色衣袍绽开,他将刀横在谢洲瀛颈间,长眉一挑,却什么都没说。
“你敢吗?我死了你也活不了。”
谢洲瀛显然不相信沈长谙会杀他,他这个弟弟最惜命,才会这样和他同归于尽。
可那冰冷的刀刃并未离开他的脖颈。
“我是不想死,但我也不想你好过。”沈长谙向来不喜欢和谢洲瀛搞这些弯弯绕绕的,有什么就直说了。
反正谢洲瀛对他也不是真心,装也没必要。
“看来我还是对你太过纵容,才让你这样不听话。”谢洲瀛仿佛感受不到颈间的长刀,一步一步向沈长谙走去。
他一把抓住沈长谙的肩,看着眼前人的眼眸,“你别忘了,你有软肋,我没有。”
上清天内邪魔不扰,是难得的祥和。
江泠倏地睁开眼,只觉得心口一阵一阵的疼,疼得直冒冷汗,险些喘不上气。
不安与慌张如潮一般漫上心头,冲毁了她所有理智。
现下不止心疼,身上每一处都很疼。
这感受,不比取骨难忍。
她倒在床上,死死捂住心口,感觉这脆弱的地方仿佛被万蚁啃食,折磨难挨,又无法缓解。
哪怕是灵力,她也使不出一丝。
这最原始的疼痛让她翻来覆去不得解脱,一点得不到缓解,只能不停地深呼吸。
渐渐的,她看不清眼前的一切了,只有无边黑暗。
疼……
不只是疼,还有一种更难受的感觉。
就好像一个很重要的东西被抽出体内,又无法挽留,心中空了一片,再无法填补。
她只能蜷缩成一团,不断地颤抖,但是根本无法缓解。
就这样不知疼了多久,她战栗的身体才渐渐镇静下了,但仍心有余悸。
身体酸软不堪,还能感觉到一些余痛,她想伸手擦拭着额上的汗水,可空荡荡的手腕让她心头一惊,瞬间慌了神。
江泠费力地支起身,却在凌乱的床上看到了散落的神玉髓。
她的手串……断了?
怎么会断?
那丝线是沈长谙的灵力所织,只要沈长谙还活着,这灵力就会一直在,手串也会一直在她手上,不会断。
如今灵线消失,只能说明一件事。
沈长谙出事了。
她瞬间红了眼眶,无助地捡着散落一片的神玉髓,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能怎么办?
此时的她如同最孤单无助的孩子,呆呆的坐着却不知该如何是好,只是觉得一切都完了。
对了,爹爹。
她忍住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顾不得自己如今衣衫不整,身体虚弱不堪,直直地冲出房门。
可她不知道江别鹤在不在听风涧。
丁允和夜浔也不知去哪了,偌大的听风涧,她竟找不到第二个人。
她拖着自己虚弱的身躯推开一扇扇房门,又失落地离开,从未如此狼狈。
走了没几步,喉间涌上一股咸腥,气血上涌,鲜血喷洒在地,她也跌坐在地,嘴角的血迹让人心疼。
日头正好,阳光和煦,可她却感觉不到一点温暖,只有彻骨的寒冷。
就连那温热的风,她都觉得比寒潭还要冷。
过了不知多久,她才听到阵阵脚步声,还有江别鹤和江别泧急促的呼喊。
可她已经没有力气擡头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