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2/2)
那鸟最初还扑腾着反抗几下,想往顾清疏这边飞,后面便听话了,乖乖立在岑酌的肩上。
他们你一句我一句,不知不觉便走到了弟子居,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本该寂静无人的居所,此刻有一名身着暗卫服的手下在此等候。
手下拱手向顾清疏和岑酌作礼,“见过左护法,岑堂主。”
顾清疏记得这个人,这是她派过去监视樊璟的人。
“樊璟怎么了?”她淡淡说道,无法从她的双眼看出喜怒。
手下回禀:“曼曼说,樊堂主病了。”
顾清疏挥挥手,“病了就去请医师,库房里的药材需要什么就拿什么,别耽误了病情把人给我耗死了。”
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吩咐道:“记风云堂账上,这些都是给他们堂主用的,可不能花我的钱。”
要是从前的话,她肯定不会在乎这些,什么好药材都给樊璟用上,可今时不同往日t,她要慢慢赚钱,不能再大手大脚花钱了。
“是,左护法。”
“若是实在严重,又找不到我的话,就去请岑堂主,切记一定要把樊璟的小命给我保住。”
她语气听起来和往常无异,像是曾经的左护法,但岑酌能感觉到,她在慢慢变好,不像是从前那般不近人情了。
谈起从前的顾清疏,对旁人来说更多的是惧怕,没有人能摸透她的性子,不在意他人生死,只在乎自己利益。
顾清疏也觉得自己不算什么好东西,无论是现在的她还是原主,都不是好人。
就像是丁允,她当时也是不打算救的;留着樊璟是因为有利可图;对于岑酌也只是愧疚。
若是他人知晓她这品性,只怕会弃她而去,无论是岑酌,还是……沈长谙。
由于两份记忆的融合,她无法分辨自己和原主,她可以算得上另一种意义上的原主,毕竟自己有她全部的记忆,所以她也要为这个身体,为原主所做过的事负责任。
现在的她还配不上周围人对她的好。
手下收到命令后便行礼离开,岑酌也觉得不该久留,毕竟这里是宗门,他一个魔族在这里呆着恐有危险,交代完事情后便也与她道别。
顾清疏看着这一片漆黑的屋子,她也不点烛火,就这样坐在铜镜前。
说到底樊璟生病也是因为她,若不是她从前对樊璟施以酷刑,他也不会病倒,更何况他本就体弱。
其实她是有一些愧疚的。
因为她,许多人都变得不幸。
而在另一边,沈长谙回到居所后,一向温和的他此刻像变了一个人,星河般的眸子却倒映不出任何情感,常常挂在脸上的微笑消失无踪,寻不到一点温柔。
此刻卸下所有的他好像才是真正的他,冷若冰霜,淡然地像是冰封的长河,让人不敢靠近。
他看着桌案上的一张木牌无火自燃起来,上面端端正正地写着两个大字。
岑酌。
他看向那张木牌,心想:入局了。
而在桌案的另一边还有两张木牌,分别写着丁允与樊璟。
旁边一个黑衣人正低头汇报着:“君上,那些假冒小姐作恶的人已经抓到了,您想怎么处置。”
烛火无声地燃烧跳跃着,映在他恍若天人的脸上,却也不能再添几分温度。
沈长谙右手抵着脖颈,食指划过一片,像是抹脖子的样子,“处理了吧。”
黑衣人看到沈长谙的动作便明了,低头应下,接着说下一件事:“玉神雪山那边也来消息了,说是您要的东西已经备好了,要不要给您送过来。”
沈长谙摆摆手示意不用,深如碧海的眼眸望不到底,“我自己去拿。”
黑衣人拱手行礼,汇报完便如鬼魅般退下。
房间深处走出来一个身着黑白水墨色衣袍的男子,眉间一点朱红,长发用白玉骨簪半挽起,宛若仙人。
“沈先生,我要回去为主人护法了,你能护得住小姐吗。”那人看着沈长谙淡漠的侧影,心中还是有些不放心。
“夜浔,这么多年了你还信不过我?我会拿我的命来护。”
“我自是信得过先生。小姐如今心结未解不愿归家,我也无法出面,一切都要依靠先生了。”
沈长谙把玩着那根碧玉竹节,轻轻一拔,那竹节两头便与中心分离,露出两根长刺。
其实这是一把刺。
他转过头看着夜浔,“我将你的尾羽化作了一只玄凤鹦鹉留在她身边,你可以感知她的位置与安全,放心。对了,江宁何时出关。”
夜浔细细回想,在小姐下山前主人便已闭关许久,至今已有好多年了,他自己都快数不清了。
只要主人出关,小姐便有了庇护,不用再躲着明枪暗箭了。只是小姐经历的这些事,主人都不知道,恐怕再见时也认不出小姐了。
“大小姐没说,但应当是这两年了。”
“这些事江宁和江婴都不知道吧。”
夜浔摇了摇头,“都不知道。”
沈长谙低垂着眼眸,不知在想些什么,良久才说道:“出关之后便和他们说吧,山下的事我来处理,山上的事只能靠他们了。”
夜浔颔首,随即身体慢慢变淡,不一会儿便消失无踪,仿佛从来没有过这样一个人。
如今是初夏,那冬天说近不近,说远也不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