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手上药(2/2)
戚风负手而立,扬眉道:“你早是我手下败将,如今还敢在我面前叫嚣,想来是没吃够苦头。”
他话音一落,龙卷风化为漫天羽箭,朝着四方射去。
九头鸟翅膀不断挥动,将射向自己的羽箭纷纷扇落。
地面上,那些应付龙卷风已是叫苦不叠的小妖,还未有喘息之机,又被天上射下来的箭矢吓得纷纷躲避。
雨渐耳悄无声息地往后退,就在他要退出羽箭的射程范围时,他的身后兀自响起了另外一个声音。
“拿了镇妖司的紫微戟,就想逃?”
这个声音很是清润,就如春日山泉流淌,却令雨渐耳脊背一寒,眉头紧蹙。他转过身来,看向立在不远处的男子。
他穿着一身白衣,原本应是已过古稀之年,此时看上去却很年轻,墨色长发用白玉冠束起,脸上一丝皱纹也没有,反而白里透红,莹润光滑。
这是镇妖司的司主,易长生。
如果雨渐耳没有记错,易长生应该比戚风还要大上几岁,可这么一看,倒像是戚风的晚辈。
恒川也有定颜的丹药和秘术,可那些丹药秘术,至多能维持外表的青春容貌,并不能阻挡生命的老去和腐朽。而面前的易长生,不仅变得比从前更年轻,身上也看不出一丝迟暮的老气,他是由内而外地逆生长。
雨渐耳的嘴角溢出一丝苦笑,有些不敢多想的猜测,没想到印证得这么快。
“易司主,好久不见。”雨渐耳开口打了声招呼。
易长生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惊讶:“你既认识本座,便当知晓今日你必走不出这铁血大狱,本座再说一遍,将你手里的紫微戟放下。”
“这紫微戟,不过是被你镇妖司镇压在这铁血大狱,怎么就成你们的呢?如今我来取走,令它重建天光,它不知有多高兴。”
雨渐耳说着笑了起来,语气里全是讥讽:“说起来,易司主这些年,可真是驻颜有术,就是怎么不将经验与戚风长老分享一二,你看他头发都要白了——”
“你在乱说什么!”易长生打断他,面色渐渐阴沉下来。
雨渐耳挑眉,意味深长地掂了掂手里的紫微戟:“你觉得我在说什么,我既然能拿到紫微戟,你那些见不得天光的东西,我自然也领教了一番,怎么,易司主还怕旁人知道啊?”
易长生目光微寒,凛冽的杀意一闪而过,他双手在虚空一抓,一双短剑便自袖中飞出。
这两柄短剑,一黑一白,名为阴阳双生剑,乃是易长生的本命法宝。他一出手,便是杀招。
只见两柄短剑在空中飞旋,形成一个巨大的太极漩涡,而双剑便是太极中的黑白两点,整个漩涡蕴含着无穷的法力,双剑以凌厉之势引着漩涡向前,仿佛要将雨渐耳整个吞噬进去。
雨渐耳神色凝重,手指快速掐诀结阵。他似乎早就见识过这一招“乾坤归一”的威力,知道此时反击,犹如泥牛入海,没有半分用处,白白浪费他最后的力气,便当机立断,以阵拖延几息时间,再用紫微戟撕出一条裂缝,趁机离开铁血大狱。
送走了徐空山的舒卷,刚转身起步,飞了不过几仗远,就听到背后不远处,传来一阵巨响。
是她从铁血大狱出来的地方!
舒卷一愣,回头去看,就见蠃鱼巨大的身影,在地上砸了老大一个坑,尘烟四起。
还不待她反应过来,又见一个黑色的人影,如抛物线一般,自半空出现,轰然落地,砸断了几棵花树。
舒卷想也不想,连忙回转,飞身去看。
树林里,残枝断叶间,躺着一个人,正是雨渐耳。
他此时双目紧闭,血从后背处渗出来,流到地面上,将泥土和叶片染红,他的手还紧紧抓着紫微戟,手背青筋暴起,指头一片乌紫。
舒卷看着眼前的一幕,一时间有些慌了神,她从未想过雨渐耳会受这么重的伤,下意识地摸出两张回春符往他身上贴,却不知道为什么,回春符只亮了一下,又黯淡了下去,似乎转眼间,符箓中蕴含的回春之力就被吸干。
她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好将手里所有的回春符,全都用在他身上。等所有的回春符都用光,雨渐耳的脸庞总算有了一丝丝血色。
舒卷气喘吁吁地坐下,将他上半身扶住,脑袋搁在自己的手弯里,探头去看他的后背。
他的后背上,有两个窟窿,像是什么锐器洞穿过后,又拔出来留下的伤口,正往外冒着血。
舒卷颤颤巍巍地掏出一瓶以前背包里留下的金疮药,往他的后背上倒。伤口被衣服的碎片挡住,她只好伸手去撕开那和血肉沾染在一起的碎布。
雨渐耳似乎感觉到了疼痛,他枕在舒卷手弯处的脑袋,忽然往上擡了擡,似乎想挺直脊背,避开衣服和血肉撕扯带来的疼痛。
“别动。”舒卷硬着头皮,继续手上的动作。
他似乎听见了舒卷的声音,身子顿了顿,脑袋滑到舒卷的肩膀上,靠在她的颈窝处,任由她上药,没再动一下。
尽管,那金疮药对如今他所受的伤来说,聊胜于无。
即使,他知道镇妖司手眼通天,易长生很快便会找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