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2/2)
“寒蜕呢?”
宣离略微一愣,没想到沈佑京突然问起她来。她略想了想,“似乎是扫地去了。”
“你将她叫过来。”
宣离放下帕子,轻手轻脚的出去了。
寒蜕被叫来时不知所措,手上甚至还拿着把扫帚。见沈佑京黝黑眼眸瞧过来,还下意识把t扫帚藏在背后。
沈佑京被她这动作逗得一乐,“过来些。有话同你说。”
寒蜕见沈佑京笑了,这才敢动弹些。
她听闻唐郎君的消息的时候,还想过沈佑京又该是何等模样。只怕是伤心得很,于是这才不敢在沈佑京面前放肆。
如今瞧见吐血的那人已然好许多,这才敢和往常一般动作。
待到其他的婢女们都下去,沈佑京这才开口。
“你这些日子去给那些小孩儿们发食物,也算是了解他们。他们之中,可有和包子一般机灵些的?”
这问题寒蜕倒是没想过,不过既然郎君问了,她自然作答。这机灵不机灵嘛,她说不清楚。但是要是这和包子一般的,那倒也有几个。
她考虑过后说出几个名字来,很是熟稔的模样。
沈佑京将这几个名字记下,又同寒蝉道:“你今日将他们悄悄带进来,我有事情问问他们。”
寒蜕自然是一心向着沈佑京的,更何况,她知道他们家郎君的性子,怎么也不会是害那些孩子的。
“行了,今日就先到这里。等会儿我出门一趟。”
“是。”
要查唐策案子,沈佑京不过就是个侍御史,亲自去查也就只能查到这最表面的一层东西。
可是曹望飞可就不一样了。曹家虽算不上什么名门,但是在这长安的根基却还是比他这个侍御史强多了的。
曹望飞正在家中操练场操练着,就听闻一旁的管家前来禀报,“先前那位沈郎君,又来了。”
“又来了?”
曹望飞此时正是练得浑身是汗的时候,忽的听闻这话,心中疑惑猛增。上一次离开时对方分明已然是一副失望而归的模样。
为何如今又来了?
他一挽袖子擦汗,半点没有想见沈佑京的意思。“让他滚。我没那个心思见他。”
曹望飞本就不是个多么好的脾气,上一次见他已经是给他面子,这次他可不想给。说到底,他儿子虽是自戕,他也清楚自己儿子的自戕应当是和那唐策没什么关系。但是这和他迁怒于唐策沈佑京没有必然联系。
管家却犹豫了些时候,这才附耳在曹望飞耳边轻声道:“他说,这件事情和郎君有关系。”
曹望飞听闻此言,霎时之间脸色沉下来,略微抿了抿唇,又沉默着擦了把汗。
“行。那就让他进来,我倒要看看,他要说些什么。”
沈佑京再次见到管家的时候,对方依然是满脸的笑意。管家脸上皱纹不少,此时笑着,能看见皱纹弯弯的弧度。
没让其他人来,只有管家一人为沈佑京引路。在前面带路时,沈佑京未曾说话,那管家倒是主动说了许多。
至于说的是谁,是管家极为熟悉沈佑京却从未见过的那位。
曹统。
管家说的是曹统小时候的事情,他说曹望飞的夫人过世得早,生下曹统不过三五年就因着身子不好去了。
曹望飞本来是想着要重新娶一位的,但是耐不住他心疼自己儿子。曹统小时候其实是个很乖的孩子,因着曹望飞大多数时候都在边疆,所以其实曹统几乎就是他一手拉扯大的。
但是曹统长大之后,却渐渐变得没那么乖了。曹望飞时常不在家中,每次回来又大多数时候都在处理公务。曹统为了吸引曹望飞的注意力,便总是调皮捣蛋。
也因着这个,成为了远近闻名的纨绔子弟。
管家说,其实我时常都在后悔,也许小时候就不该让我来养小郎君的,也不至于到最后让他做出那样的事。
一个老人,将曹统的错几乎全都放到了他自己身上,说得后悔,说得痛哭流涕。沈佑京全程便只是听着。
“我偷偷去瞧过那家人的,在他们的墙根他稍稍还一些。”
老人忏悔着,沈佑京却在心中更加五味杂陈。
太子只是为了拉拢一个人,就用出了这般下作的手段。而到最后,不管这件事情查出来的真相如何,伤害却已然牢牢的刻在了两家人身上。那家人的女儿无辜受难,曹统自戕。
只有太子一个人,稳坐钓鱼台,坐收渔利。
这时已然走到了地方,老人却未曾立即离开,他似乎是有所察觉。他佝偻着的腰,微微挺直了些,问道:“郎君的死,是不是有其他的蹊跷?还是从一开始,这件事情就非郎君所愿。”
沈佑京瞳孔微乎其微的一缩,未曾想到这位老人居然已经隐隐有所猜测。但他所说的事情,却是决不能同这位老人所说的。
他却也不愿意就这样否认了一个老人的希望,只是沉默。
老人见他不说话,又佝偻下自己的脊背。一边往外走去,一边喃喃自语道:“我养大的儿郎,怎么会去做那种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