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2/2)
他心下一酸,往后退了一步,蹲下尽量平视着二人,问道:“您二位久未曾出狱,如今可有什么想回的地方?若是欲回通州,我让刑部衙役送您二位回去。今二位冤屈尽洗,从此便是坦途。”
李蓉仍捂着脸不敢见人,关百川虽比李蓉好些,却也好不到何处。
他叹息一声,直到面前的少年郎是在安慰他们二人走出这几年的阴影。可这谈何容易。
心中之伤暂且不说,只说这身上的伤,便是再过几年也仍有痕迹的。
于是说出的话便也无甚生趣。
“如今冤屈尽去,可这往后又有何意思,不过是了此残生罢。但此事仍要多感谢于您,若不是您,只怕我二人迟早要死在狱中。”
沈佑京自知这二人一时间很难扭转,自身上找不到,便从旁人身上找。李蓉不言语只一个劲儿的点头,便先劝关百川。
“旁的不说,但您却是有一个极好的弟弟啊。这些年,他几乎是住在了长安,日日为您喊冤,若不是有他这般坚持。就是我等有心,却也难以知道这冤案。您,不如快去见见他。”
这下子沈佑京可谓是说到点子上了。
关百川霎时心中一动,甚至一旁的李蓉也擡起头来。
瞧见这有效,沈佑京继续道:“若是想见,不如即刻出发。”
这下子二人犹豫后都点头了。
沈佑京这才站起来,让外头人去备车,这二人满身的伤,哪里经得住走。
太子和唐策则是在一旁瞧着,倒是没想到沈佑京这劝人上头也有几分本事。
温灼正等在外头,见要去见关小郎君,先一步去通知,
途中多是沈佑京言,关百川时不时回一句,李蓉则仍是低着头。
而等到到那地方时,人已经早就在下方等着。
那小郎君浑身穿着玄色衣裳,头发束着,正翘首以盼着。
唐策头一个下去,便得了t那小郎君一个实打实的磕头。
“多谢唐侍御史救我长兄,此为第一拜。”
在这时候,磕头那可是极为郑重的礼,即使是对着圣人,那也只有在极为庄重的时候才会行叩拜大礼。
如今关小郎君这一行礼,可是把唐策吓了好大一跳。
但他很是坚定,绝不肯起。
而后又是沈佑京自马车上下来,他还未言语,就也被关小郎君这一拜给惊住。
“何…何至于此!”
快快起来!
但就如方才的唐策一般,根本不能把人擡起来,只能任由着人叩首。
而后关小郎君又对着温灼行一大礼,全然感恩肺腑之心,皆在这里面了。
这行礼虽说让人吃惊,却也实在是在情理之中。
若不是因着这关小郎君一腔热血纯然,他也不会求到沈佑京和唐策这二人身上来。
而见无法阻止,三人却也朝着关小郎君郑重鞠了一躬。
此等赤心,实难存续。
关小郎君不知太子身份,便只是冲着其一拱手。
这时,关百川才从马车中出来。
待他瞧见关小郎君的第一眼,他却如同未曾料到般道了一句:“怎的是你?怎的受了这么多的苦楚!”
眼中的泪如雨般而下,沾湿衣襟。
他自马车上下来这几步,都险些几次踉跄。
关小郎君瞧见这一幕,忙去搀扶他兄长。“长兄,是我。就是我。”
他语调中难藏悲声,眼眶瞬间全都红了。
他那年少中举,肆意风流,为百姓打抱不平的长兄怎么就成了这般模样。
关百川的两鬓均已白了,面容更是老了十岁不止。若是让阿耶阿娘瞧见这般的长兄,只怕心疼也要疼死了。
“长兄,是我,若是我能早些救你出来就好了。你也不必在那狱中遭了那么多的罪。”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你已是尽了全力。”
眼瞧着二人就要在这里洒泪,沈佑京却还想着关百川身子不好,让二人还是入了房中再行言语。
而后则是为二人留足了时间,让他们谈话。李蓉对着关小郎君道谢后,也不再多言语,只如一个木偶般坐着。
他们几人则是在院外交谈,但却未曾想到。
关百川和关小郎君不过才进去半刻钟,却又出来了。
三人正不解着,就瞧见关百川和关小郎君过来,面色凝重。
这是怎的了?可是还有什么事儿?
却闻一句,“先前曾有一事一直瞒着几位。如今事以了了,需与几位告明。”
沈佑京洗耳恭听。
“其实我不是男子,我是关家二女儿。隐藏女子身份只是为了更好行事,却也的确是欺瞒了恩人。还请恩人责骂。”
随即,“关小郎君”跪下,满心惭愧。
沈佑京三人,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