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五章（2/2）

秦扶春和陆慎是同时开口的，也是同时对彼此的言语感到了意外。

秦扶春：“锁魂印未解，我便不会杀你。更何况，对于此刻的你来说，杀了你，反而是让你解脱。原本我是提议找人专门看守你，防止你自戕的，但你体内有魔王留下了煞气在，寻常死不了，反倒是可能在自杀虚弱时被那道煞气控制堕魔，所以我们也未找人看着你。”

“但你似乎也不想寻死。”

陆慎：“你觉得我没有寻死很奇怪？”

秦扶春不喜欢被陆慎俯视，于是跳上了岩石，她站着，陆慎坐着，换她居高临下看着陆慎。

“我想过很多可能，但唯独觉得，你不是个乖乖认命的人。变成废人被关在这里，很可能就这样老死在这无人深山，你却如此平静，太奇怪了。”

陆慎望着秦扶春，看山间清冷的月光照亮她的半边眉眼，他垂在膝盖上的手微微攥紧，掌心是一颗碎石，碎石棱角摩擦着掌心，微微的痛楚让他确信此刻才是真实的。

许久，陆慎沙哑着嗓子，道：“秦扶春，我见到过另一个和现在截然不同的你。还见到过另一个我自己。”

锁春山里的风，比外头冷许多，风是可以越过结界的。

秦扶春的脊背上窜过一丝刺骨的寒凉，但也只是一瞬间。

她低头看着陆慎，并没有看到前世她死前见到的那种染着寒意的目光，他并不是那个陆慎，或许至少，应该和她不一样，他不是重生的。

“在何处见到的？”

陆慎轻笑，“你果然也知道。”

秦扶春：“比知道更多一些。”

陆慎：“还记得那次从东洲秘境出来之后，我们陷入了梦杀之局吗？”

秦扶春脸色微变，“你也入局了？是我的记忆。”

陆慎：“不错，但初时我以为那是琴声编织出来的假象，那琴声编织初了我的幻象，我的所求，我要的未来，在那个梦境里，我毁了无剑宗，报了血仇，继承了问天宗，成为了天下第一的剑修，梦境之中的许多人样貌模糊，没有姓名，但我能感知到时我所认识的人，我以为我在旁观，但后来我发现，我在一个人的身体里，用她的视角看另一个陆慎如何一步步崛起。”

秦扶春已经猜到了，但还是忍不住咬了咬牙。

“我那时被困在了你童年的梦魇里，能够感知到绝望，愤怒所有的情绪，那你用我的眼睛看那段故事时，感知到了什么？”

陆慎擡头，目光坦然：“恨，恨不得，亲手杀了另一个自己。”

秦扶春：“难怪自那之后，我便觉得你有些古怪。”

陆慎：“我只当那是梦魇，是琴声利用你对我的敌意故意编织出来的。但后来在北洲，去取拥有t溯回之力的梅花时，我误入了一个时空结界，在那里，我又见到了另一个你和我，甚至那个你，错将我当成了她的——陆慎。”

秦扶春嗤笑一声：“所以最后将那梅花给我时，你才会问我结局是什么？”

陆慎：“一次是巧合，两次便未必了。更何况，除了这两次之外，魔王让我帮他搜集的每一样东西，都很巧合，那个陆慎拥有一块归墟宝镜，但我非炼器师，不可能自己炼制出那东西，所以那个陆慎必然也和我一样，一直在于魔王合作。”

陆慎顿了顿，面露自嘲：“是他和我一般，一直在被魔王驱使。不过，他更顺利一些，成为了天下第一。”

秦扶春觉得有些好笑，干脆也盘坐了下来，面对面看着陆慎，问道：“所以你不后悔吗？你若在北洲乖乖听魔王的话，他便能让你轻易成为天下第一的剑修，声名远扬，佳人在侧，大仇得报。但你把梅花给了我，问了我一个我不知道答案的问题。”

陆慎的脸上再次浮现出秦扶春熟悉的，略带不屑的高傲的冷笑来。

“秦扶春，你真觉得，成为天下第一剑修的我，会甘愿做个傀儡？魔王要归墟宝镜，便是为了重回此间，而我，绝不可能让他如愿。”

秦扶春也笑了：“那你觉得，前世最后是你赢了还是他赢了？”

陆慎：“谁知道呢，毕竟那一世的陆慎，比你眼前这个，心狠手辣太多，比恶，未必比不过魔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