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言（2/2）

“我把天金丝抽掉了。”季连笙说道。

“抽掉了……哈！抽掉了？”季薄的脸不自主地抽搐了几下，手也在慢慢收紧，“你怎么能说得这么轻巧？谁给你的权利抽掉的？你是我季家的子孙，能够得到特级天赋，全靠我的传承，不经过我的同意，你竟敢这么做，真不想活了吗？”

此刻的季薄完全撕去了伪装，再也没有了平日里的慈爱和善，他满眼猩红地看着，失去了天赋，没有任何还手之力的季连笙在他的手下慢慢窒息，没有丝毫留情。

在季连笙险些死掉之前，季薄收了手，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季连笙，说道，“连笙，再给你一次机会，告诉我，你错了没有？”

获得自由后，季连笙后退了一步，重重地喘着粗气，然而他的神情倔强无比，说道，“爷爷，我有什么错？既然是天赋，为什么人为还能剥夺？你说特级天赋是你传承给我的，为什么父亲没有，而阿昭会有？所有的一切都不合逻辑！”

季连笙咳了两声，继续说道，“爷爷，以前的秩序俨然被打破了，为什么你还要拼命掩饰？枯萍可以拥有天赋者，而君兰与生俱来的天赋者，也很有可能并没有受到传承，甚至受到了的传承可以消失，可以剥夺。这！才是这个世界的真相！”

“好好好，这就是我培养的继承人！”季薄被气笑了，他的表情扭曲狰狞，“所以你甘愿自断羽翼，向全天下宣布，即使是君兰最尊贵的继承人，也可以被剥夺天赋，其他人当然也可以。你想要牺牲你自己，让所有人知道这个世界的真相是吗？连笙啊连笙，爷爷真没想到你如此伟大！”

季薄的话语讥诮讽刺，眼睛淬毒，要不是神殿仪式还在继续，恐怕他会忍不住一掌打死季连笙。他的肩膀微微抖动，忍了很久，终于还是松口道，“连笙，我们祖孙俩相依为命这么多年，你为什么要为那些无关紧要的人做这些，根本不值得！他们也根本不会领情！如果你执意要保那个傻子，爷爷也不是不能考虑。”

“来，听爷爷的话，按爷爷说的做，一切还有回旋的余地。”季薄的思绪暂时回笼，他冷静了一些，突然觉得自己太过愚蠢。

天金丝就算抽去了，还有机会重装回去，连笙只是一时糊涂，才将天金丝抽出来的，但怎么会有人真的让自己变成一个废人呢！

根本不会有这样愚蠢的人的！

成为凡夫俗子，在尘世间茍延残喘，是多少人的噩梦。更何况连笙从小居高位，他享受过权力的滋味，一朝陨落他的下场可比普通人惨千万倍。

季薄难得自省了一下，觉得这些日子自己逼他太过了。连笙心向光明，自幼没见过什么龌龊的事，一时看见了难免接受不了，他的确应该给他时间接受。

毕竟这是自己属意的继承人，精心培养了这么多年，再也没有人能比得上他。

这么想着，季薄的脸色又好看了一些，他看了一眼外边，人群汇集，都盯着他们这里看，显然已经急不可耐。若不是刚才他设置了屏障，外人无法窥听，他又借位掩盖了一些，恐怕早就闹开了锅了。

为今之计，只有将众人先安抚了再说。于是，季连笙开口道，“连笙，这次仪式暂停，告知众人你身体不适，下个月再进行天赋石测验。你是我认准的继承人，不会有人怀疑你。被抽去了天金丝，普通人当然没有办法，但爷爷会尽力帮你……”

季薄的话语恳切，分明对季连笙还抱有希望，然而季连笙只是似悲似喜地看了季薄一眼，说道，“已经回天无力了，天金丝已经被我烧成了灰烬。”

在季薄目眦欲裂的神情中，季连笙继续说道，“更何况，爷爷，我没想回头。”

他的表情决绝彻底，让人觉得这件事纵使如此荒谬，但这是真的。

是真的？！

季薄的身形微微摇晃了一下，他觉得眼前一黑，然而他很快恢复过来，僵硬的脸上挤出一丝冰冷的笑来，“这些都不要紧，先结束这个……”

然而就在季薄说话的瞬间，季连笙已经再次将手放了上去，天赋石发出了几声嗡鸣，然后终究没能引来那七彩的凤凰，也没有那道能够自证身份的紫光。

“爷爷，纵使你能放过只简，君兰还有这么多孩子？你能放过他们吗？”季连笙脸上苍白如纸，但腰背却愈发挺直，“我只是想保护自己要保护的人，爷爷，我已经相信过你了。而因为相信你，我失去了阿昭，背叛了我的承诺。这一次，我要自己做主！纵使以身挡箭，虽死不悔。”

他的誓言如余音绕梁，季薄闻言怒极攻心，一时不稳导致设置的屏障破裂。

外边的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两次了，天赋石都没有发出紫光，若是意外，未免有些牵强了。

不少人默默想道，但还是在给季连笙找理由。

然后他们就看到了季连笙慢慢地转过了身子，一举一动莫不谦和有礼。

只听他嗓音清澈，如同空谷，“季连笙天赋石验证完毕，为无天赋者。”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