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217(1/2)
第217章 217
关键时刻任智突然掉链子, 一肚子忽悠林老板的草稿废了大半。
没有任智打配合,刘多仁猛然发现每一个开头都不好。
刘多仁没时间埋怨任智,他头脑转的非常快整理思路。
他唯一一次和南方老板打交道, 就是今年四月份他向林老板争取一次谈合作的机会。此后一个多月, 他一有时间就琢磨南方老板是什么路子。这个南方老板有点愣头青, 手缝还有点大,少了点生意人的弯弯绕绕, 多了点良心。
刘多仁见多了这类人, 这类人刚开始做生意顺风顺水, 但是长远不了,不久的将来肯定要栽一个大跟头。
他顾不了以后, 只顾眼前, 至少眼前林老板运道不错。
“南丝路”的辉煌不会重现,厂里想要赚钱, 只能深耕内销。
深耕西南销路没用,得打开南方销路, 那里有钱人多。
刘多仁的目的很明确, 那就是赚南方人钱。他完全可以趁林老板现在运道不错,跟林老板合作,大赚一笔。
刘多仁啜一口酒, 十分果断砍掉一堆累赘的前言,直接从公文包里拿出报价单递给林北。
林北低头看报价单,刘多仁观察林北的反应。
他上回来西南,一直和果园打交道, 了解水果零售价和包果园价, 那还是水果刚上市的市场价格,报价单上枇杷报价比肩枇杷刚上市零售价格。
水果罐头零售价0.5—0.8元, 报价单上枇杷罐头的报价是0.68元。
水果罐头主要成本是包材和人工费,水果真不值钱。林北了解南方包材市场价格,人工工资他也了解,他大致能算出一瓶枇杷罐头成本。他不了解西南包材市场、人工费,总不可能比南方高。所以说他出0.28元,刘多仁已经赚死了。
枇杷罐头,刘多仁报价离谱,枇杷膏,刘多仁报价更离谱。
他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看不出猫腻。
刘多仁拿这份报价单给他看,多少有点侮辱人的意思。
刘多仁不是疯了,就是侮辱他,否则无法解释刘多仁为什么给他这份报价单。
由于过于震惊,导致林北失声。
刘多仁没疯,更没有侮辱林北的意思,他是真没觉得这份报价单有问题。
刘多仁为什么会有这种认知,还得从林北离开之后说起。
一个月前,一个自称在南方待过一段时间的年轻人主动找上刘多仁,那人叫唐昊。刘多仁还挺想从唐昊口中了解一些关于南方的消息,就见了唐昊。唐昊把南方比作盛唐,侃侃而谈沪市人均年收入,居民消费水平,还直言消费带动GDP,拉高财政收入。
唐昊跟刘多仁说沪市之所以这么繁华,是消费带动的,居民怎么才能够有高的消费能力,工资得高,怎样工资才能高,厂子赚的多,厂子怎样才能赚的多,把产品价格定高。
刘多仁一寻思,觉得唐昊说的怪有道理,他花钱聘请唐昊针对南方老板给他做一份报价单。
唐昊说要做一份完美的报价单,得要一份数据支撑,不能瞎搞。恰好他手里有一份数据,但这份数据是他花了时间和精力做出来的,让刘多仁花钱从他手里买数据。
刘多仁真就花钱买了数据。
报价单上的每一个数据的来源都有数据支撑,刘多仁认为这份报价单林北不可能不满意。如果林北不满意,就被唐昊猜对了,林北欺负他不了解南方市场,想以白菜价买了枇杷罐头、枇杷膏,拉回南方赚取高额差价。
见林北久久不言,刘多仁喊:“林老板?”
林北看了眼手表,起身说:“刘厂长,我明天一早还要到宋旭阳的罐头厂参观,我就先走了,感谢刘厂长款待。”
“林老板。”刘多仁拿起被林北放到餐桌上的报价单追林北。
要吐槽的点太多,多到林北没有信心心平气和跟刘多仁说完这些槽点,林北疾步下楼。林北没从刘多仁脸上看到心虚,就说明刘多仁真心认为这份报价单没有问题,合作大概率谈不下去。林北下了楼,把所有账单结了,喊在酒店门口乘凉的员工上车。
能让林北不自信,刘多仁是第一人。
下半夜,林北做了一个可怕的噩梦,梦中他和刘多仁签了合同,硬生生被吓醒了。
醒了,再也睡不着,他看书看到天明。
早晨七点钟,两辆大巴车离开。
半个小时后,两辆大巴车停在罐头厂门口。
一群人下了大巴车,朝大门走去。
厂门半敞,只有一个人在厂里打扫卫生。她注意到一群陌生人站在厂房大门口往里张望,把扫帚靠墙上,边走边喊:“你们是谁?”
“我们是你们厂长邀请的客人,你们厂长呢?”林北喊道。
听这腔调,大娘便猜到这是厂长念叨的南方大老板。昨天下午厂长又问她南方大老板有没有出现,厂长天天念叨,把她念叨烦了,怼道‘厂长,什么南方大老板,我看那群人就是骗吃骗喝的骗子,你还当真了,不仅送一车东西,还花钱花力气打扫厂房,你真瓜’。不仅她一个人认为他们厂长瓜,被厂长招来的老员工也嘀咕厂长瓜,跟着这么瓜的厂长干,前途不明,老员工纷纷另寻出路,她也在另寻出路,等她找到出路,立刻就跟厂长提辞职。
因为她也要离开,平时跟厂长说话,没少怼厂长。
嘶,厂子运作起来,厂长会不会把她辞了?
“……厂长,南方大老板来了。”大娘的声音又喜又悲。
大娘变来变去的脸色,嘹亮的声音似喜似怨,彻底把林北弄糊涂了,搞不清楚她到底欢不欢迎他到来。
厂长整天神出鬼没,她没有能力找到厂长,厂里又只有她一个员工。不能晾着南方大老板,大娘主动担起了招待南方大老板的任务。
和往常一样,宋旭阳骑车前往工厂。坐在巷子里,树下乘凉的大爷、嬢嬢用异样的目光看他。他手臂上有一条长长的打痕,眼角被树枝划破一点点小口子,他低头看胸前,摘掉小草,拨拉头,头上掉落一些草屑。他今天这么狼狈,这些人不知道怎么编排他,宋旭阳选择无视这些目光。
嬢嬢举起扇子刚要喊宋旭阳,告诉宋旭阳他等的南方大老板来了,宋旭阳像风一样从她面前刮过去。
有人喊宋旭阳:“小宋,我们有一个好消息好告诉你!”
他又不是受虐狂,才不停下来听他们当面蛐蛐他。
宋旭阳把自行车蹬出了火星子。
宋旭阳一路狂骑车,工厂就在眼前,宋旭阳看到了熟悉的大巴车,刹那间五感失灵,头晕目眩。
他攥刹车闸,傻愣愣、眼神无焦距直视前方。五感回归,他笑得嘴角离家出走,骑车绕着大巴车骑行两圈。等心情平复,他整理衣服,骑车进厂。
大娘应大老板要求,正带着参观团参观厂子。宋旭阳进入工厂找南方老板,撞见大娘带一群人参观工作车间,他一眼就看到南方大老板。
宋旭阳丢下自行车,疾步走过去和南方大老板打招呼。
林北的视线在宋旭阳身上停留几秒,回头让大娘继续介绍工厂。大娘看宋旭阳,宋旭阳让他的保安队队长兼后勤队队长宋山花同志继续介绍工厂。
宋山花跟大家介绍车间,说到车间,她一肚子怨气。人嘛,长嘴巴就是用来说话的,不让人说话,能把人憋死。宋山花就憋的不行,实在憋不住了,嘴巴一秃噜,说:“你们看那窗户,我有时候忙,忘了开窗户通风,厂长骂我,说要扣我工资,车间出现一只灶鸡子,厂长又要扣我工资,我把我家大公鸡抱到厂里,让大公鸡逮灶鸡子,厂长恼我管不住鸡屁股,让鸡到处拉屎,要扣我工资。”
“这不是没扣你工资嘛。”宋旭阳说。
“你给我发工资了吗?”宋山花恼火的不行。
“发工资的事,等会说,你先好好给人介绍车间。”宋旭阳之所以迟迟不给宋山花发工资,他怕宋山花拿了工资就跑了。
要搁以前,宋山花一准跟宋旭阳闹,把宋旭阳怼的落荒而逃。现在不行咯,南方大老板出现了,她怕她小小闹一下,工作不保。
宋山花大概跟川剧学的变脸,怒火燃烧的脸,在下一瞬堆满笑容,给参观团讲解车间,试图挽回她在宋旭阳心里岌岌可危的员工形象。
宋旭阳、林北落在参观团后面。
林北好奇宋旭阳怎么把自己搞的这么狼狈,就问了出来。
宋旭阳没回答林北的问题,只说:“今年甲子年,木水盛,我伤官劫财。”
“你还信这些?”林北问。
“我这接连倒霉,由不得我不信。不过我找人给我算了一卦,还特意请了一尊貔貅帮我守财,驱逐邪恶。运势得慢慢改变,不过大师向我保证只要我扛过十月份,我的运势就会好转。”宋旭阳特意花了一毛钱找人给他算的命,那人本身神神叨叨,跟他说话更神神叨叨。能和鬼神沟通的算命先生,怎么都不可能和正常人一样,算命先生的神叨打消了宋旭阳的怀疑,花了两百块钱从算命先生手里请了一尊貔貅。算命先生看他心诚,无偿告诉他他的贵人在西南方,这个贵人能够改变他的财运格局,助他积累财富。
林北捕捉到“接连倒霉”四个字,他说:“哪有人接连倒霉,是不是有人整你?”
“是吗?”宋旭阳还是一个毛头小子,心性不坚定,容易受人影响,他这会儿也不确定是不是有人在背后捣鬼。宋旭阳想了想,跟林北说发生在他身上的事,让林北帮他参谋一下,是否有人暗地里整他。
他身上发生奇奇怪怪的事,得从他遇见林老板说起。
只是为了争取到跟林老板谈合作的机会,他给林老板送试吃品。当时他并没有打算把罐头厂重新办起来,还是想把纺织厂搞起来。
当时,他脑袋瓜子灵光一闪,想出了一个绝妙的办法,就是他去拉订单,说服客户先给他一笔预付款,他拿这笔钱购买机器生产布料。
客户听了他的计划,当场摇人揍他。
没过多久,他在那个圈子出了名,他自报姓名,会被人群殴,他报别人的名字,也会被揍。
宋旭阳在医院躺了两天,终于想明白一件事,他还得把罐头厂重新办起来,必须拿下南方老板的订单。这样的话,他只管生产,把销售风险转嫁给林老板。
这种生产、销售模式,简直为他量身打做。
这也就是为什么他被所有人误解,他不理会,不解释,安安静静等林老板的原因。
为了拿下这个大订单,宋旭阳天天去果园,记录枇杷地理位置,生长情况,果子大小,甜度如何,他跑了三十多个果园,挑挑选选,暂时选了十三个果园,每天都要去果园溜达一趟,观察果子。本来他挺招果农待见,最近果农远远看到他,摆手驱赶他。
宋旭阳假装看不懂,笑着靠近果园。
果农随手捡起一根树枝驱赶他,嘴里念念叨他脑壳有问题。
宋旭阳心情复杂说:“不是,我自己都不知道我自己疯了,他咋知道的?”
宋旭阳被纺织圈子联合抵制,宋旭阳自找的。人家又不是宋旭阳爹,凭什么在宋旭阳没机器、没原材料的情况下投钱进去,替宋旭阳承担风险。宋旭阳被果农撵,宋旭阳天天跑人家果园写写记记,不买人家果子,引起果农不满,这很正常,但果农骂人家是疯子,又打人,就有些不正常了。
林北自然不会实话实说,说得宋旭阳罪了纺织圈子,纺织圈子人人愤而揍他,更不会昧着良心说宋旭阳没问题,嘴纺织圈子水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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