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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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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呈阳瞠目,“君王岂能有错!”

尹昭清一怔。这话她也不是第一回从人口中听到了。

卫骧与她说过,娘娘也与他说过……

如此,她似乎什么都明白了……原来,高高在上的君王是不可有错的。

“那这错便都让卫大人担着吗?”

她突然想起那夜在观音山上,薛易之的话:

“卫骧,你被骗了!”

“圣上早已知晓胡凡庸有异心,你们都被他骗了!从始至终你都不过是他的一颗棋子,他不过是想借你之手铲除异党!”

“他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好做个万民爱戴、惜才仁慈的明君……而你,满手血腥,终有一日人心向背,不得善果!”

“……”

原来,反噬二字会是如此。

她与卫骧真是局中人,而薛易之早已先于他们就已看清。那卫骧呢,究竟明不明白?

她更怕他明白,若明知会如此却仍为之,又是为何?

再开口时,她声中已是克制而隐忍的颤意,“何老先生,大人不过是圣上的一把刀,替他杀敌除奸,可若是沾了太多血腥,被世人所惧,便可随意弃之,对吗?”

何呈阳面容倏地一震,惊诧于这隐于深底的本相竟被她察觉。他别过脸去,不敢去看她愤恨而决然的双眸。

可尹昭清不依不饶,今日她非要从人口中得到一个所谓的真相。

“何老先生,圣上已对卫大人有杀心,是不是!”

见尹昭清说得如此坦白露骨,何呈阳面色陡然煞白,“休要胡言乱语!”

可他躲闪的目光却更是应验了她心中所想,尹昭清身上气力骤然一失,整个人竟站不稳往后跌撞了两步。

她果真没有想错……

“何老先生,可卫大人从无谋逆之心!”

“此事无关谋逆。”

好一个无关谋逆……

可如今民心有失,却是想将所有罪过都束于卫骧之身。

霍礼说,圣上将棘手而被搁置的陈年旧案悉数交到了卫骧手中,旁人都道是圣上器重,实则不然。旧案既然已被搁置许久,早年不重翻处置,为何偏偏等到了如今?

眼下局势不利于卫骧,圣上或许早已想过弃了他,如今将得罪人的旧案尽数丢给他,呵,倒也算是在舍弃前人尽其才、物尽其用了。

尹昭清红了眼,摁住发颤的手,满目的希冀唯有眼前之人,“那何老先生可有救救他的法子?”

何呈阳抿了抿唇,擡起枯瘦的右手摆了摆,以作安抚,“如今事态还未至绝境,卫夫人不必如此忧心忡忡,若卫大人能及时抽身,也仍有转圜之地。”

“如若真陷于绝境呢?”尹昭清后怕,绝境逢生也不过是希冀,她不敢一次又一次地奢求。

“老夫都解官还乡了,给不了卫大人退路。”并非是他不愿,他实在是无能为力。

尹昭清不甘心就此作罢,“何老先生,可还有哪位大人能解眼下困局?”

何呈阳看着她,于心不忍,可还是狠下了心来,“原本倒是有人可保他性命。”

尹昭清一喜,全然没留意何呈阳口中的原本二字,“何人?”

“皇后娘娘。”

尹昭清神色暗下,垂眸不语。娘娘已薨逝,如何还能说得上话。

“除却娘娘,还有一人。”

尹昭清双眸微亮,却在何呈阳口中听到那三个字时愈渐暗淡。

“薛易之。”

“此人城府极深,能欺瞒圣上与卫骧以及世人数年之久,非同一般。如若那时薛易之并未反戈,卫大人即便要定他的罪,恐怕还要会好一番功夫吧。”

尹昭清不得否认何老先生说得的确没错。

“若得他相助,卫骧从圣上眼下逃脱,此生隐姓埋名,也并非难事。”

尹昭清苦笑,“他也已死了……”

“老夫知晓。”说罢,何呈阳便不再说下去了。

待深谙他话中之意,尹昭清再也忍不住,眼角泛起了湿润,“何老先生之意,除此之外,再无人能救卫大人了?”

“老夫方才说了,若卫大人能及时抽身,也仍有转圜之地。”该说与不该说的他皆说了,亦解了她今日之惑,其余也不该再说下去了。

及时抽身……可卫骧已抽不了身了……

“时辰不早了,卫夫人还是快回府罢,莫叫t卫大人担忧。”何呈阳打开书房之门,往院中走了两步。

尹昭清听得出这是逐客之意,“那敢问何老先生今日离京,也是为求自保?”

何呈阳步子一顿,他斟酌了片刻,转过身与她道:“算是吧。老夫是贪生怕死之辈,与其在京中等着祸事临身,倒不如早做打算尽早抽身。”

好在他们皆有退路……

“好……”尹昭清抹去泪痕,福了福身,“今日多谢何老先生,那妾身便不多叨扰了。愿何老先生万事顺遂。”

“卫夫人。”擦身而过时,何呈阳唤住她。

尹昭清停步,直至此时,她仍在奢求能从何老先生口中听到那所谓的转机。

“卫夫人可好生劝劝卫大人。权势地位远不及性命来得重要……”

“好。”

……

何呈阳目送着尹昭清远去,直至身影匿于外院高墙之后,他才收回视线,愁容满面。

“老爷。”何夫人等了良久,才从院中走了出来,“卫夫人可是来问那事的?”

何呈阳颔首,“什么都瞒不过她。”

“那老爷可都与她说了?”

“什么?”

“老爷可有与卫夫人说,解官回乡实则就是卫大人的意思?卫大人怕老爷身陷其中,才让老爷离京的?”

何呈阳摇摇头,“说这个做什么。卫夫人聪慧,如若知晓,必然明白卫大人所图。”

何夫人亦是一脸愁容,“卫大人能未雨绸缪,怎能不明白此行之险?他乃圣上跟前人,又岂会揣测不了圣意?”

何呈阳长叹了一声气,“他太明白不过了……他知晓结果,却还是以身入局。”

“老爷是说圣上早已想——”

“好了。”何呈阳打断她,“收拾收拾该起程了……此地日后也莫要再留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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