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7 章(1/2)
第 167 章
日子还是如寻常那般。
卫府中人本就不多, 就算是添上个她,府里各个皆是喜静的,卫骧不在,她除却文鸳也寻不上人说话, 府里便更显冷清。
朝中与宫内事务繁杂, 卫骧回府比往日还要迟上半个时辰。她在府中除了读书写字也寻不着什么事儿, 便在时辰将至之时就在前院的回廊里等着他。
“大人!”府外每每响起熟悉的脚步声,她才全然松一口气。
“怎么又在外头。”卫骧一入府就见她冻得微白的小脸,忙裹紧了她的斗篷, “药吃了吗?”
“吃了。”
“今日还咳嗽吗?”
“不咳了。”
“大夫也都瞧过了?”
“嗯。”每日卫骧回府便都是这几句, 可她也不生厌,他日日问, 她不厌其烦地答。她原以为待做了卫夫人,日子会是翻天覆地的变化, 可不尽然, 似乎还是那样,倒还多了他们可日日相见,她心满意足。
“日后不要在此等了。”
尹昭清低垂着眉眼,捏着嗓道:“妾身不怕冷。”
卫骧听得她这话,忍不住拧了眉,似有些嫌弃道:“好好说话。”
尹昭清笑笑, “我乐意在此等着。”
见她还有心思打趣他, 想来身子应当也没什么不适,他无奈敲了敲她头, “快腊月了, 比不得先前,多穿些衣裳再出门。”
“我知晓, 我知晓。”
“……”
“你额头怎么了?”尹昭清替他摘下大帽,却瞥见额头有一指头大的红印。
“没什么。”卫骧接过大帽,不在意地抚过额间红痕,“今日在甲仗库磕到箱匣了。”
“怎么那么不小心。”尹昭清替他抚了抚。
“无碍。”卫骧握住她冰凉的手,牵着她往府内去,“昭清,我这几日实在繁忙,顾不上你,你莫要气恼。我与圣上说了,待再过半月,他便允我告假一月,年关时,我定然好好陪你,可好?”
“大人……”尹昭清看着他,心口有些发涩,“可是朝中遇上什么棘手之事?”
“没有,莫要胡思乱想。”卫骧抚了抚她面颊,“在我跟前哪有什么棘手之事。”
她释然笑笑,“那就好。”
“大人,如今你我二人是夫妻,不论何事都该坦诚相待,你不能瞒我。”胡党一案虽已过去许久,可她只一回想起,便是一阵后怕,她不愿再经历一回了。
“自然是坦诚的。”卫骧勾唇笑笑,“什么都瞒不过你,可是黎叔与你说什么了?”
“什么?”卫骧这话倒是将她说懵了。
“随我来。”
卫骧将她带入了卧房中,他打开床榻下的暗格,在其后摸索了片刻,取出一只锦盒来,将其递到尹昭清手中。
“这又是什么?”端着倒也是不沉,净是锦盒的分量,“面钞?大人前t些日子不是才给过我吗?这又下俸禄了?”
卫骧见她满口是钱的,哑然失笑,“打开看看不就知晓了,比俸禄值钱多了。”
比俸禄还值钱?
尹昭清将信将疑打开锦盒,只见盒中是几张纸,她摊开一看。
竟是地契与房契。
她不解地看向卫骧,“大人怎么突然给我看起房契来了。”
“给你的。”
“给我?”尹昭清一愣,想着今日也不是什么大日子,不明白卫骧怎么突然给她这些,“给我做什么?”
“如今府中事务由你一并操持,那家底自然也要给你的。”卫骧从锦盒中掏出一把钥匙,“你知晓的,我也没什么存蓄,银两先前已都交由你手中了。这是库房的钥匙,里头都是圣上赏赐的,府上无女子,圣上赏赐时便未有绫罗珠钗的,但也皆是上乘佳品,若你在外头看上什么了,就拿库房里的去换。”
这钥匙生了铜锈,看来也是他不常用的。
“地契与房契你自己看看便是,莫要与旁人说了,这些便是黎叔也不知晓。”他说着,又将契纸放进她手中。
尹昭清仔细瞧了瞧,竟发现这些地契与房契所在之地各不相同。
徽州府、南昌府、青州府,往南至平乐府,往北最远的竟到了辽东。地儿倒是不少,可这些竟无一是应天府的。
她有些不明白其意。“这么多?”
“原本更多,我将各地一些无用的小院落卖了,凑着买了几座大院,日后住着也舒坦些。”
担惊受怕久了,听着“日后”两字,尹昭清心猛然一紧,“为何要去别地?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卫骧嗔了她一眼,敲了敲她后脑,“又在胡想些什么呢,这些地宜居,我挑了好久。待过些年手中没了闲杂事务,我便带你去各地住上些时日。你总不能因我一直被困于应天府,该出去走走的。”
尹昭清心头一暖,她一直介怀此事不再与他提及,不想他一直记在心中,“好。”不论能否,即便是奢望……他有此打算她都是心满意足的。
“我如今身家可都在夫人手中了,夫人可满意?”卫骧凑了过来,气息在她耳畔若隐若现。
“岂能不满意。”尹昭清将东西收好,放入了自己的箱匣之中,既然卫骧都这般说了,那她便不客气了。可人还未起身,便被身后的手一把捞了回去。
“大人!”她身子一个不稳,便栽倒在榻上。
卫骧覆身过来,“那夫人可有什么赏赐?”
赏赐?
待她反应过来再想起身时已经晚了。
“哪有自己……给了东西……再来,讨……赏……赐的……”
而后所有的声音都被吞噬进夜色之中。
“大人……”
“大人!”
她的呜咽声被撞碎,落入夜空,如散落的星辰。皎月朗朗,如玉石般洁白,乌云不避,满目皆是。
似乎又下了场雨,淅淅沥沥,从屋檐的缺口落了进来,沾湿了满屋子,随之屋内积起了雨水,顺着细长的沟壑又淌到屋外去了。
除却雨水打在屋檐的滴答声,她什么声都听不见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被交缠的气息扯回思绪。
旁人都说卫骧是个冷静自持之人,尹昭清原本也从不否认,可如今实在不敢茍同。她与旁人说,旁人兴许都不信。可这种事儿又不能与人说道,她也只能打碎牙往肚子咽。
卫骧话少她是知晓的,可那也是对待旁人,在她面前他总是能寻着由头来与她说话,就连用个晚膳,他连一道鲜虾羹都能说上好半晌。
可这也就罢了,但此时也未免话太多了些。
白日里他唤她“昭清”,最多不过是一句“夫人”,她觉着并未有什么。
可一到夜里,他便总在她破碎的娇嗔之中哑着声变着法子唤她,若她不应,他便唤个没完,正如此时。
“阿昭。”
“……”她张嘴却怎么也发不出声来。
“阿昭……”
他不知疲倦,“昭昭……”
“……”
“阿清。”
“……”
“卫——骧!”还有完没完了!
“卿卿——”
……
这哪儿时讨赏赐,分明就是讨债来的,她定是上辈子欠他的。
***
年关将至时,城中才重现了大半人气。虽还处国丧之期,可圣上并未过分苛待,仍是应允各家门口高挂两盏红灯笼。不过往年爆竹声不绝,今年除去街巷上的锣鼓声也再无其它,还是觉得清冷了不少。
卫骧只告了半月假,虽不足预期,但索性并无琐事缠身,倒也算过得去。
年关伊始,他便陪同着尹昭清一同置办着年货。尹禾颜让人稍了信来,说今年这年就在钱塘过了,而蔡清公务缠身也走不出半步,便也留守于钱塘了。如此,卫骧索性遣了府里一众人回自家,一来二去,这府邸中除去他二人便也只有黎叔与文鸳了。
四人的团圆饭着实冷清,可到底是比只有他二人时热闹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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