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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3 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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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骧曾与他提及,这天下得来,娘娘有辅佐之功。更何况娘娘是圣上还未登帝的结发之妻,旁人自是不能比。娘娘不干涉政事,却甚是在意朝中之事。

圣上脾性烈,眼中又容不得一点错。朝中不少官员稍有过失便责以死罪,娘娘随事几谏,时常劝慰,都算不清保下了多少人性命。朝中上下无不敬重娘娘的。

可她不敢入宫多做打搅,娘娘的身子确实不大好,每况愈下,太医也束手无策。太医说,那是因娘娘早年耗了心血伤了元气,是积劳成疾,只可静养着。可娘娘偏说是因自己年岁到了,身子骨自然不比从前。

娘娘说,生老病死,终有一时。

可她却觉着,娘娘这样好的人,就该长命百岁,千岁,万岁,她该超脱于生死之外的……

她又想到娘娘给她写的那张平安,心中不免酸涩。她给了旁人平安,那谁又来保佑她?

去年,她每三日便去一回鸡鸣寺,是给卫骧求的平安。如今,她还想给宫中这位慈眉善目的老妇人求个长命百岁。

……

卫骧不在应天府,她闲来无事。等仲夏之际,她便想着前往钱塘县探望阿姐,可行程还是被意外耽搁了。

近日,府外常常会来许多人,拖家带口,二话不说便跪在府外一声声哭求着她,一波接着一波,文鸳整日不胜其烦地赶着。

她命人前去询问才知晓,来者皆是胡凡庸余党的妻儿,说是余党,可实则也算不上,她们的丈夫不过是外府的农户工匠,受了胡凡庸余党的利诱,私卖了粮食与铁矿。

这犯的事儿不小,可也不算大,问罪不重,好歹不累及家人妻儿。可终究是因和胡凡庸沾染上了关系,这才难从卫骧手中逃脱。

但也不知他们从何处听来的消息,说是她这儿能说得上话,一个个便千里迢迢赶来,她们一口一个无辜与错判,望她能在卫骧面前求情。

可这在京城,在天子脚下,如此行径算是怎么一回事?圣上派了卫骧前去彻查胡凡庸余党,她若对她们心生怜悯,托着一颗圣人之心应下他们所求重查案子,岂不是狠狠打了卫骧的脸?

若她露面开再口说了什么,难道不是在告诉世人,她的话可左右卫骧,堪比圣旨?

她惜命,还未活够呢。她更不能让卫骧为难。

卫骧如此杀伐果决之人,祸不及家人应当已是他最大的妥协。

锦衣卫前来驱逐,她们便讪讪离开。可待人走了,便又在府外一哭就是一整日。甚者愈来愈烈,不知是谁起的头,往宅门外砸了臭鸡蛋与烂菜叶儿,口中的哭诉也成了骂声,不见宅门打开,便口无遮拦起来。

“姑娘当真是冷血,如今还要见死不救吗?”

“我家那口子是无辜的,十余年来我们就守着一亩三分田,何曾牵涉谋逆!是卫大人错抓了他!姑娘和大人说说啊,重新查一查,从前你父亲的案子也是错判了,大人给姑娘翻了案,怎么如今到我这儿就不成了,这又是什么道理?”

“旁人都说姑娘心善,可我瞧着也不怎么样。虚伪至极,各个伪善。”

“姑娘就只能给自己家翻案,不能替我们谋清白吗?”

“就是就是。”

文鸳怕她听了心里不痛快,赶忙将她拉走,“这些蛮妇在乡野惯了,当真不知礼数,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儿,敢来这撒野。姑娘,她们的话不可放在心上。你瞧她们个个欺软怕硬,姑娘不见她们以为是姑娘好拿捏呢,有这能耐怎么不去锦衣卫指挥使司外喊着,这个时辰也就是因锦衣卫的大人们不在,过会儿来了,他们逃得比兔子还快。”

她知道,这些人只是将她当做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可她救不了她们。更何况,卫骧严谨,不会错抓人,那些人本就是罪人家眷,即便她们无罪,她也无心去怜悯。

后来也不知卫骧是如何知晓这事的,他派人前来驱散了几t回,可不见根效。再后来,听闻有几个本该秋后处斩的罪人被当即处死,其中几位正是在尹府外闹事妇人的丈夫。听闻这一消息的妇人们两眼一瞪,昏死过去。卫骧这以儆效尤胜过千百句口舌,自此再无人敢来闹事了。

府邸是安宁了,可尹昭清却总是隐隐不安,总觉得有些什么事,可又说不上来。

好在阿姐又给她送来了书信,这才驱散了她些许躁意。尹禾颜见她归期推了又推,这才来询问。

她这才不敢迟疑,收拾了行囊,与文鸳一同去了钱塘。

两年多未回来,就连城门上的几个大字都恍如隔世,官道都改了道,更不必说城中的玲琅铺面了,她连回老宅的路都有些辨不清了。好在阿姐早早在城外等候,沿路与她说道,蔡清在一旁牵着马,根本插.不进一句话。

尹昭清看看蔡清,又看了看尹禾颜,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似乎二人之间已无那时的梳理,“阿姐,蔡大人他——”

尹禾颜不着痕迹地瞥了他一眼,“他知晓今日我要来接应你,硬是跟来的。”

这话还是被蔡清听到了,可他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连声附和,“是,是我硬要跟来的。”一路上他总下意识望向身后,可除却文鸳再无其他人了,他不免感叹,“若是知晓卫骧几月几月的不着家而将你独留应天府,那日说什么我都要将你一同带来的,这哪哪儿都好过空无一人的应天府。”

尹禾颜狠狠瞪了他一眼,蔡清连忙改口道:“卫骧应当也快回来了,话说你来钱塘县他可知晓?”

“信给他送去了。”可他能不能看到,又是何时看到,她就不知了。

“莫提他,既来了,就安生住着,吃好玩好,今晚我做东,带你去春满楼吃鲥鱼,如今正是时节,极其鲜美。”

尹昭清失笑,“蔡大人莫不是忘了我是钱塘人氏,如今对我怎么倒是一副待客口吻了?”

蔡清啧声,“如今你哪有我熟这里?待你再住上些时日,再做东做回来不就成了?”

“好。”

她盼了这些年,终是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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