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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5 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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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见状,亦跪拜于前,“微臣吏部右侍郎张青,举发礼部尚书谢大人招权纳贿,卖官鬻爵,举荐于朝的十三位官员共收贿七百八十三贯。”

又一人道:“微臣中书省左司郎中许天瑞,举发中书省员外郎私篡奏疏。”

“臣都转运盐使司副使黄田庆,举发都转运盐使司同知常大人与盐课提举司提举罗大人私吞盐引,做空簿敛财。”

“微臣提刑按察使司佥事钱康之,举发提刑按察使副使假公济私,残害刘家庄一家三口性命。”

“微臣兵部车驾清吏司主事项明,举发兵部车驾清吏司郎中祝大人……”

“微臣举发教坊司奉銮庞大人……”

“……”

一声接一声,一桩又一桩罪责回荡在奉天殿前,落在飞檐上的余晖似乎都染上了一层阴霾。

朱兴瑞沉默着,可眸中的怒意已撕裂成几道腥红的血丝。

“好……好,一个个都好的很!各个都是朕的好臣子!”每一个字都几乎是他咬牙切齿吐出。

“云奇!都给朕宣进宫!敢抗旨的格杀勿论!”

“是,圣上。”

朱兴瑞冷冷瞥了眼底下众人,拂袖而去。

云奇看着跪在地上额间已渗出汗的几人,微微福身,“诸位大人,请吧。”

他看向远处不知何时升起的一片黑云,长长叹了一口气。

这是要变天了啊。

……

哗啦,哗啦。

灵堂的烛台被扫落一地,原本就只忽明忽暗的灵堂又暗了三分,雨滴被风吹了进来,打湿了堂口的丧幡。

哗啦一声,丧幡又倾倒一地。整个灵堂一片狼藉。

“好他个卫骧,本相当真是小瞧他了,他竟然还留了这么一手。”胡凡庸看着熄灭的火烛心烦气躁,又狠狠将其踢开。

管事俯身将烛台拾起归于原位,“相爷息怒,卫大人此举只是伤及枝末,是动摇不得相爷根本的。况且如今卫大人被圣上囚于锦衣卫狱中,实乃分身乏术。”

胡凡庸沉着脸,“他当真在狱中?”

“千真万确,老奴已派人查探过了。”

“哼。”胡凡庸冷冷一笑,“在狱中都能给老夫惹这么大的祸事,若是让他出来了,那还了得。今日上奏的那些皆是朝中的老顽固,无一不是何呈阳的门生,今日之事定当与他也脱不了干系。”

“何呈阳是什么人,这些年自诩清高,视结党于不齿,本相三请四请都未得他一句松口。本相可不信,张嘴就会得罪人的卫骧会有本事说动他。你再派人去查查,卫骧身侧可还有什么人?”

“是。”

“卫骧这一回栽了跟头,本相可没想着再让他爬起来。”

“相爷英明。这一回可多亏了大公子谋划,事情才得以如此顺利。”

胡凡庸眼底染上一抹笑意,是这几日中最为真切的,“他到底是与旁人不同的。”可想到什么他脸色又冷了下来,“遂安若是有他三分聪慧,也不至于落到这般境地。”

“让奉安在外小心行事。”

“是。”

“本相已无退路,如今成败皆在于他。”

……

灵堂外有步子踏着积潭而来,“相爷,相爷,宫中来人了,宣相爷入宫。”

胡凡庸并未意外,可脸色还是不由一沉,“知晓了。”今夜闹了那么大的事儿,他岂能安稳。“夫人与姑娘呢?”

“回相爷,夫人与二位姑娘都在内院佛堂。”

胡凡庸微微眯起眼眸,“依照计划行事。”

“是,相爷。相爷,那大公子呢?”

“让他在外接应,不必入城了。”

“是。”

……

夜风袭身,风中还有白日里的余热,灌了人一身躁意,可顷刻间就被落在身上的雨水洗去。

太平门外,两道身影躲在繁密的树丛之后,僵着身子一动未动。雨滴落在蓑衣之上,唯有窸窣的草声。

“卫骧若知晓我又折腾你身子,大抵是饶不了我了。”蔡清看着身侧瘦弱的身子躲在蓑衣之中,只得默默叹了口气。

“我不碍事的,身子没有那么差。”

“今夜胡府之人当真会来?”他们在此候着两个时辰,也淋了两个时辰雨了,这淋了这么久也不说了,可左等右等就是没等来人。

这雨不算小,别说是胡府的人了,连个出城的商贩也未瞧见,本是喧闹的太平门今日寂静得稍显诡异。

“应当吧。”尹昭清将声压得极低,又借着风拂过野草时的窸窣声将自己的声音掩藏其中。

“我们就这么等着恐怕等一夜也是无功而返,不如你先回去。”蔡清见她穿得淡薄,劝道:“你身子不好,我在此等着就是,有消息便告诉你。”

“不必,我同大人一道等着。”尹昭清没有动,目光直直望向太平门,此时城门已闭,唯有三两个守官在城楼上守着。她也回不去了,她与蔡清是在关闭城门前先出的内城,如今再想回去,必然会惊动人。

“今夜城中乱作一团,你方才在府中那是没瞧见,二十余个官吏被召入宫,那八成已是有去无回。”蔡清心中暗喜,“这何老先生不愧是国子监的五经博士,这些门生一出手便是不同凡响。呵,这些人对今日弹劾卫骧一事恐怕是悔得肠子都青了吧。”

尹昭清阖了阖眼,并未如他般显露喜色。如今圣上无暇顾及卫骧,这局面也只能给他拖延些时日,并不能给他洗脱罪责。

想让他清清白白走出宫门,谈何容易。

蔡清看了眼便知晓她在想谁,“如今卫骧身在锦衣卫狱,看似囚禁,但毕竟是在自己的地儿上,锦衣卫都是自己人,不会拿他怎么样。你想想,若圣上想折磨他,怎么会将他t往锦衣卫狱丢。况且,左相也被宣入宫,今夜一时半刻也回不来,他无暇顾及卫骧的。”

“嗯,我不担心他。”这话骗得了蔡清,可根本骗不了自己。

蔡清拨开草丛往外张望了一眼,见毫无动静,这才又尹昭清说起话来,“今日大朝时也应当就是这些人在弹劾卫骧,八岁小儿都能瞧出来的事儿了,圣上岂会看不明白?”那么明摆着的陷害。

“我不敢揣测圣意。”

蔡清瞥了她一眼,“又没外人在,你怕这些做什么?要我说,圣上心眼不比卫骧少,他多半是想看看左相究竟想做什么,与其费时费劲儿深查,不如让他自己露出马脚。”

尹昭清听着他说那句“圣上心眼不比卫骧少”,下意识轻咳了声,她一时也分不清这话究竟是夸谁的了。

她正要再说什么,瞥见太平门外似乎传来异响,她在唇边比了比指,示意蔡清不要说话,蔡清见状也收了声,顺着她目光一同望去。

太平门城楼上的守官不知是何时跑没了影,继而那道门缓缓打开,竟走出了六个黑影,不知与开门的守官说了什么,那守官放了行,将人送出了城门,便又折返,一切落回原处,仿若从未来过人。

“竟然连守城的都买通了。”蔡清在旁不满地嗤声。

尹昭清没接话,直勾勾地盯着走出太平门的几人。

来人皆是一身蓑衣,蓑衣之下是黑色的斗篷,将身子与面容都裹得严严实实的,一首一尾的两个黑衣人手中握着佩刀,不时往四周警惕张望着,应当是护卫。

“是胡府的人。”几乎是肯定的口吻,除了胡家那些惯会做见不得人勾当之人,谁还会在夜里子时鬼鬼祟祟往山上来。

尹昭清沉默着应下了他的话。

几人甚是谨慎,地上泥泞容易留下脚印,走在最后的那个护卫便边走边销毁痕迹。

尹昭清与蔡清都未出声,等着人沿着山路往前走了半里地,这才从草丛中站起身,等了几个时辰,还真叫他们等到了,“看模样还真是去观音山。”

“嗯。”尹昭清压低了自己的斗笠,从草丛后走出,“今夜恰逢左相不在府中,他顾及不到我们,那就趁今夜看看这观音山藏着什么秘密。”

见尹昭清清清楚楚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蔡清都不由狐疑,“你早就算到了?左相入宫也是你计划里的一步?”

尹昭清颔首,“我后来与何老先生说,若他的门生中有在中书省任职,今日务必一同入宫。左相兴许可以诿过于旁人,但涉及中书省,不论大小之事,他必然逃不了干系,圣上定会宣他入宫。”

胡凡庸以入宫来牵制卫骧,她也未必不可以此举来牵制他。

蔡青不由感叹,她这算计人的本事真是跟卫骧越来越像了。怎么自己跟着卫骧那么多年,就没学到半分?

“深更半夜的,你说那些人去观音山做什么?”

“应当是出城。”尹昭清并未迟疑。

“嗯?”这似乎是个意料之外的回答,蔡清一愣,“出城?出城做什么?”

尹昭清裹了裹蓑衣,望着前路一望无尽的黑夜,“方才经过的那一行人,是胡夫人、胡成玉与胡成瑶。”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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