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5章 烈骨（2/2）

闻言，叶清清下意识想要开口说话，却又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原来如此，原来她不过是个远道而来的表小姐，自然是无关紧要，也怪不得府中奴仆对她会是那样的态度，先帝赐婚，她知道这桩婚事是没有回旋的余地了，便是怪罪下来处死的也只会是她这个无关紧要的棋子。

沉默许久，她心底忽而生出来一股执念，下意识脱口而出道：“那同我一起私奔的书生现在怎么样了？”

此话一出，堂屋内的氛围有那么一瞬间的凝滞，见她死到临头竟是还在想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顾临之冷笑一声，径自端起茶盏将盏中的茶都泼在了地上，径自起身离开，“死了，你也不必为此伤心难过，若是无法成功笼络陛下，你很快就能到地底下见到他了。”

她站的离顾临之身边很近，有些茶水溅到她的裙子上，叶清清眉眼低垂站在原地，一滴泪忽然从她的右眼直直坠落、落在地上同茶水混在一起，那是原身想要问的话，也是原身留下来的眼泪，一直等到顾临之的身影彻底在院子中消失的时候，她才回过神来，转身走出了屋子。

没想到她竟是要嫁给陛下当皇后了。

一直等回到房中的时候，叶清清都是魂不守舍的状态，她接过绣娘递过来的红盖继续刺绣，这些日子一直在练刺绣，她的水平倒是长进了许多，绣出来的鸳鸯也算是像模像样了。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她一共绣过两次鸳鸯，只是可惜每次要嫁的都不是她的意中人。

这红盖头于她而言是盖在鸟笼子上的红布，盲婚哑嫁、理所应当。

红盖头没绣好两日，叶清清就到了出嫁的日子，十一月五日从关外出发，这次为了防止节外生枝，顾临之亲自出发去送她成亲，他们动身的时间比较早，路上的行程倒是不算紧张，一路上走走停停，一直等到十日后就到了京城，叶清清坐在马车上，即将进入城门的时候，她掀开马车帘子看了一眼那高高的城墙，她离京的时候不过是六月下旬，转眼五月的光阴逝去，许多事情都已经物是人非了。

相比起一开始的归心似箭，她已经慢慢适应了在这里的日子，也再没了当初毅然决然从悬崖跳下来的勇气了。

也不知紫禁城的城墙到底有多高，是否穷尽这一生都飞不出高高的院墙？

匆匆一瞥，她就放下了帘子，马车进了京城，京城繁华如许，长街两侧隐约传来热热闹闹的声响，叶清清只觉得有些神情恍惚，也不知道陛下是个什么样的人，听说从前陛下当太子的时候便是个性情和善的人，也不知道他知晓她并非完璧之身的时候，还能否温和如初？

大概是不能了吧。

送嫁队伍在一处宅子停下，宅子处处都是张灯结彩，侍卫们奉陛下的旨意来保护顾姑娘，三日后成婚，只是先帝薨逝不久，况且现在天下未定，国库中的钱银不够，前些日子虽说抄家谢氏得来了一些钱银，可其中许多金银首饰和古董文玩都是假的，大抵是从前谢家家主谢离松沉溺女色、寻欢作乐时将钱银都败光了，害怕长老们追究便用假的补上了。

陛下便宣旨此次成婚一切从简，避免铺张浪费。

叶清清戴着帷帽下了马车，乳|白色的轻纱遮挡了她的一些视线，她在青兰和青月的搀扶下进入了宅子，还未来得及喝口水，便有宦官前来宣旨，叶清清跪下来接旨，圣旨上的内容她都有些记不得了，总归是在十一月十八日的时候成亲。

或许成亲当日就是她的死期了。

一路舟车劳顿，现在已经是傍晚了，叶清清路上的时候有些感染风寒，这几日都是昏昏沉沉，沐浴完喝了药就睡下了，一夜无梦，或许是眼见着婚期将至可她的风寒却迟迟不好，一路上跟着的大夫便加重了药量，十一月十七日的事情，叶清清的精神头就好了许多，虽说没有痊愈，可却也足够应付明日的婚礼了。

秋色渐浓，京城的天气也寒冷了许多，落叶在树下层层堆积，入眼一片金黄，叶清清坐在窗边的美人榻上看着窗外的景色有些出神，就连顾临之进了屋子都没有察觉，只是出神地盯着外面。

像是一只困在笼子中的鸟雀痴痴望着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