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9章 烈骨（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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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十六日，闻染按照惯例起床念经，却没想到便看见祈安寺一片缟素，山上的天总归要亮得早一些，他站在禅房门口仰头注视着天际的那道白光，而后视线缓缓移到了屋檐下随着晨风晃动的白灯笼上，他五岁就到了祈安寺，自然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天下大丧，陛下薨逝。

可惜，五岁后他就没见过这位陛下了，自然也记不得他是什么样子。

这世上的事情总是如此不公平，明明同样都是那个人的儿子，明明他们两个人都在同一日出生，凭什么命运就是如此天差地别？

皇室需要牺牲的时候，是他牺牲，明明他十八岁的生辰早就过完了，明明那个人缠绵病榻还有清醒的时候，可惜他就是不愿意下旨让他回宫，摆明了是故意羞辱他。

七月的时候是他的生辰，因着已经到了还俗的年岁，加上他又是大皇子，虽说陛下还没有下旨，闻染已经不用在每日修禅了，一晃一个多月的时间过去了，他的头发也长长了一些，他也已经许久没有出过院子了。

很快就有小和尚给姜染送来了丧服，陛下薨逝的突然，那小和尚送完衣服就匆匆离开了，倒是没有来得及再说些旁的事情。

是以姜染也隐约猜到自己或许是回不了宫了。

能回早就回了，又岂会让他等到这个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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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山高路远，等到消息传到江南的时候已经是八月十七日傍晚了，谢虞之这两日都没怎么休息好，夜间一闭眼就能想到叶清清毅然决然跳下断桥的模样，那股怒火便如烟雨一样再次席卷了他的皮肉，无孔不入。

恨不得将她扒皮抽筋，寸寸磨骨。

他恨极了她，便是她死了，也要将她挫骨扬灰。

周营这两日也带着人在到处找寻，只是可惜江流百道，难以寻找，况且说不定人早就死了，五月的时候定波桥坍塌，百十来人命丧大江，虽然陛下派人打捞，可惜江大水急，许多人的尸骨早就找不到了，那些日子听闻钓鱼者言，钓上来的鱼不能直接吃，而是要先剖开肚子看一看里面有没有人的血肉，比如断指。

灾荒的时候，人都可以吃人，鱼吃人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八月十七日傍晚的时候，谢虞之收到了京城传来的消息，新帝守丧三日后才继位，他与太子姜玄奕也算是年少相识，前些日子她来江南也是奉了太子的吩咐，当然其中也有他的一些私心。

朝中正是无人可用的时候，姜玄奕还是希望他能回京，谢虞之垂眸用火折子将信烧了，眉眼间流露出些若有所思，原来离京已经一月有余了，只怕现在谢府早就乱成一锅粥了，他确实需要回去收拾一下烂摊子。

只是可惜他想要的东西，从头到尾都没能得到。

来也空空，去也空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