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9章 烈骨(2/2)
说到“驯马”这个字眼的时候,他的视线故意从她身上掠过,叶清清便是个傻子也能看出来他的意思——在他眼中,她就是一匹野性难驯的野马。
明明是酷暑八月,她却觉得浑身如坠冰窖、不寒而栗,她站在日头之下气得浑身微微颤|抖,她明明是个活生生的人,怎么在他眼中就成了一匹需要驯服的野马了?
她是人,是个活生生的人。
他凭什么这样对她?
她气得面色阴沉如霜,擡眸不卑不亢地看向了他,启唇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嗓子却是火辣辣的疼痛,根本就说不出来话,疼得她眼尾似有眼泪缓缓坠|落。
奴仆们的动作很麻利,很快就有一位马奴牵着一匹野马走了过来,那野马似乎是极为野性不驯,便是绑着缰绳也不肯好好走,那马奴走到了公子面前,原以为公子是心血来潮想要观看他们驯马,没想到这里还有位娇滴滴的年轻姑娘。
那马奴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行礼过后就开始驯马,此马野性难驯,马奴依照惯例先是用马鞭抽打马匹,足足抽打了一刻钟才停下。
叶清清站在原地看着那马匹发出痛苦的嘶鸣,只觉得可悲,竟是有些兔死狐悲的苍凉之感。
马鞭抽打之后,原以为那野马会听话一些,却没想到甫一停下,那野马就拼命挣|扎着想要逃跑,可是缰绳牢牢绑住了它的脖子,它又能逃到哪里?
况且这周围都是弓箭手,只要这野马挣脱了束缚,就会有人立刻将它射死。
除了臣服,它哪里有什么生路?
自以为挣脱束缚之后会是生路,可却不知分明是催命符。
那马奴见野马仍在拼命挣|扎,他小心翼翼看了眼公子的脸色,拿起了一旁的铁锤开始用力捶打野马的身躯和脑袋,又是足足小半刻钟,野马的嘶鸣声越来越痛苦。
听着这痛苦的嘶鸣声,叶清清面无表情站在原地,指甲早就嵌进了掌心,疼痛让她勉强找回了一丝理智,她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也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
那野马仍是不愿意臣服,马奴额角的汗珠密密麻麻,他伸手擦了擦冷汗,心知今日若不能驯服这匹马,只怕会有大祸,想到此,马奴咬咬牙拿起了一旁的匕首,匕首出鞘、锋利的刀锋在阳光下反射出一道寒光。
那抹寒光莫名就晃到了叶清清的眼睛,她忽而觉得眼睛酸涩难耐。
此时此刻,她虽是看戏人,可是又何尝不是笼中人呢?
驯的不止是马,还有她。
马奴咬了咬牙,两种方法都已经试过了,若是这野马还是迟迟不肯臣服,怕是也只能用匕首割喉了。
就在他拿着匕首靠近野马的时候,只见先前还是桀骜不驯的野马忽而低下了高傲的头颅,竟是直接跪在了地上,仔细一眼,野马眼中似乎是有泪光闪过。
见这野马总算是低头了,那马奴颤着手将匕首放好,跪在了谢虞之面前,嗓音难掩激动道:“公子,奴才幸不辱命。”
畜生如何能与人类相争?
人类如何又能敌过畜生?
这两句话落在它与她身上分毫不差。
狡兔死走狗烹,叶清清看着眼前这荒诞的一幕,只觉得心口阵阵发闷,就连眼前也是阵阵发昏,今日驯服的到底是马,还是她?
亦或者两者皆有。
答案呼之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