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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第 107 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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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陌望着她忧思关切的神色,在这一刻,深深体会到了她的良苦用心。

长公主听他阐述了自己与李干争执的原因,开解道:“这帮蛀虫,你现在没等他们吃饱,就一板子打下去,他们嗅到了风声,转而就寻法子脱了身,是打不死的。”

“除痤疮,就要等它化脓了,才好戳破它,再把它彻底挤出来。”

“你表哥的想法没有错。”

秦陌痛心道:“可那些灾民呢,就这么让他们等死吗?”

章肃长公主叹息道:“军队打仗,何尝没有伤亡?你忘了当年你以身犯险,难道不是为了绝处逢生?”

可他当时对死已经有了预期。他是自愿的。

那些百姓,哪个是自愿的呢。

秦陌沉默地看了长公主一眼。

章肃长公主悲伤道:“你要相信,你表哥下这个决心,他也是痛的。”

可陛下都住在金碧辉煌的宫殿里,底下递来的伤亡统计,最终,也只会成为他印象中,折子上的一个数字而已。

或许就是这样,他方能纵观大局,明白孰轻孰重。

但若设身处地,手心手背都是肉,如何忍心呢。

便如今时的秦陌。

若换上辈子掌权的他,遇到此情此景,又当如何取舍?

秦陌的心中,陷入了深深的迷茫。

他形影萧索地离开了皇宫,刚回到王府,迈进前院,府门外,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

他临行前,特意在兰殊身旁安插了暗卫。

暗卫用八百里加急向他递来了消息,崔二姑娘已经答应灾民,提前支付土地租赁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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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阵子,邵文祁去了趟无锡,把上半季度的账都查了一遍,下午回到杭州,便先到府衙清缴今年的税款。

顺便把今年江南一带的生意规划,同官府做了个汇报。

皇商与朝廷的钱袋子息息相关,接待他的官员听了他的谋划,满意地点头,开口都是溢美之词,不禁感叹了句,“果然还得是男子经商有道。”

邵文祁不解他为何作此感叹,婉言反驳道:“公孙先生是女商人,比我等都要厉害。”

那官员哎了声,“大周只能出一个公孙霖了。”

邵文祁微蹙眉梢,只听他轻啧道:“你推举的那位崔姑娘,比之她师父,还是差了不少火候。居然跑到我这儿来,借钱租地。”

“同里那边的土地现在什么情况,谁不清楚,目前什么也种不成,从今年秋,亏到明天夏。就算改稻为桑,她一力担下,树也有生长周期啊,各方面人力物力那么多开支,一时半会哪里回得来本。恶性循环,年年亏损,就算后头盈利了,估计我头发都白了,时间就是金钱啊。”

“又想做好人,又想做生意,我就问这账,她在规定的考核期内,怎么算得平?”

邵文祁闻言眉心紧皱,一盏茶过,便起身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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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裳领着邵文祁走进崔宅正厅时,日头已经落了山。

邵文祁一进门,正好看见兰殊集装了好几箱子的金银珠宝,让账房先生们拿去兑换成铜钱。

那都是她辛辛苦苦挣下来的家当。

邵文祁甫一皱眉,迈步靠近她的身后,兰殊回眸与他四目交汇,笑了笑,“师兄,你回来了。”

兰殊关切道:“头上的伤势可好了?”

“已无大碍。”

“无锡那边的账处理完了吗?”

“都理好了。”

兰殊点了点头,并没有看向他,使唤账房先生将那几个贵重箱子擡了去,又来到了桌前,数起了她目前拥有的银票数额。

“我听说,你要租地?”

“嗯。”

说来她有件事情也正想同邵文祁商量,然未等她开口提出,邵文祁先兜头给她泼了一盆凉水,“你糊涂。”

邵文祁眉皱成川道:“行商绝非行善。”

兰殊解释她并非只是行善,也是借这个机会,趁着村民同意,明年就将同里小镇的稻田全部改成桑田。

“他们难得心甘情愿,若是过了这个时期,就很难有这么迅速推行变革的机会了。”

邵文祁想了想,还是觉得这么担风险太大,建议她给土地压价。

兰殊道:“压不得。”

邵文祁:“你租赁的价钱,以田地现在的情况,已经足够将它们买下了。”

兰殊:“如果他们想要卖地,为何要来寻我租赁呢?”

现在城中,本来也有不少趁火打劫的商户,趁着灾民没有活计,借机低价购买灾民的土地。

兰殊道:“我给的价钱,堪堪可以让他们熬过这个冬天,我不能再往下压了。”

邵文祁摇头,脱口而出道:“你这不是明智之举。”

邵文祁分析道:“你以高于如今市价的价钱去租赁土地,租赁过后近一年,甚至近几年都是亏损毫无进项的状态,朝廷只会觉得你一点不会打算,根本不会同意你做皇商的。”

兰殊默然了许久,低头把那一沓数好的银票捆好,“那便不做吧。”

“小师妹!”

兰殊笑了笑,“师兄如果没有别的事,我这边还有的忙。”

邵文祁沉吟了良久,叹息一声,不由上前,拉住她的手,温言道:“你若是心中怜悯,我大可以陪你去施粥。你犯不着,把自己的前程搭上。”

施粥,能施一整个冬天吗。

何况,他们不是每个人都缺的是粥。

真正能解决问题的,是钱。

“师兄,我会好好想想的。我不是小孩子了,会对自己的行为负责。”兰殊勾唇一笑,缓缓松开了他的手。

邵文祁心头一抽,头一回觉得,自己没法理解她。

她一直都是个聪明伶俐,一点就透的小姑娘。

怎么会在这件事上,这么固执己见呢?

兰殊将邵文祁送出了门。

甫一回首,银裳满面忧色来到了兰殊身边,“姑娘,你原不是打算向邵先生借钱周转的吗?”

兰殊想到方才师兄的态度,摇头道:“这原是笔存在风险的生意,还是不拉他一块下水了。”

“那我们还是缺了好大一部分。”银裳发愁道,“你在长安的家当,也尽数叫人运过来了。大姑娘知道了,写信来问,奴婢迄今没敢回。”

“再把船卖了。”兰殊想了想,续道,“书房里还有不少古籍珍本,你陪我去收拾一下,也能卖不少钱。”

主仆俩朝着书房走去,一进门,只见一道黑影窜过。

银裳大喊:“什么人!”

那黑衣人朝着架子上觑了眼,转头便跳出了窗户。

潜伏在屋檐顶上的守卫闻声拔刀前来,一见那黑影翻窗,紧接着追了出去。

兰殊望了眼那守卫熟悉的背影。秦陌又把他的贴身暗卫留下了。

这明显是遭贼了。

银裳跑到架子上,果真发现盒子空了,大叫一声。

兰殊紧接而来,见状松了口气,笑着同她道:“这盒子本就是空的。”

看来那贼流年不利,辛辛苦苦翻出的,恰好是那一副长长的万民伞空盒子。

兰殊将翻起的盖子合上,转念一想,心中残留了一点疑惑,一般的贼,会来书房偷东西吗?

兰殊静静抚摸起那个空盒子。

心里不由又回想起了爹爹拿起那把万民伞的样子。

兰殊默然片刻,转首同银裳道:“我在扬州的书宝斋里,还存了几幅墨宝,你明天跟我去一趟,把它们拍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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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主仆一来到扬州,便先到了书宝斋的珍藏库中,清点字帖画作。

有一些非常昂贵的画作,库管者会专门放到密闭的内室中保存。

兰殊随在侍仆身后去取,捧着画卷回来,发现银裳正好打开了一个盒子,拿出了一幅画作。

“姑娘,这是你的吗?我看上头留了你的名字。”

银裳帮她将外头的墨宝从橱柜上一一拿下,兰殊大多珍藏品,都是展开存放在橱窗内的,唯独这一幅,标了她的名,却用一个匣子锁了起来。

兰殊的眸眼一滞,不由走上前,握住了那幅画的卷轴,思绪一瞬间被回忆勾了去。

这幅《江海夜宴图》,上辈子将她骗的好惨。

这一世,她又不幸遇见了它,这一回,她以分文未给的价格,将它收了回来。

兰殊上过它的当,深刻领会竹篮打水一场空的痛苦,便也不希望它再流落在外,哄骗世人。

她当时恰好是在购置名画的途中偶得,便将它一并带到了书宝斋中。

连书宝斋的鉴赏师第一眼,都没认出这是一幅赝品。

当真是惟妙惟肖得很。

兰殊从不避讳自己踩过的坑,带都带回来了,留下做个警醒也好,就将它同她收藏的墨宝,一起放在了这。

“是我的。不过这幅不拿去卖。”兰殊嘱咐道。

银裳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恰在这时,书宝斋的老板派人来请兰殊。

兰殊吩咐银裳将她要卖的画作都放到一个箱子,再找奴仆帮忙擡出去,转身,便先出了珍藏库。

书画数量较多,银裳清点好后,便出门寻人来帮忙。

扬州城的书宝斋不仅能够替人保存名画墨宝,还能组织各大收藏巨贾前来鉴赏,竞拍。

兰殊同这儿的东家有些交情,不过两日的时间,拍卖晚宴的席面就给她安排好了。

听到外头传来了沸腾的人声,以及拍卖仪式的开场锣声响起,银裳一时着了急,赶忙叫家仆,把名画墨宝都带到前头的席面上去。

匆匆忙忙间,却没有注意到底下人,将其中的两幅画作拿混淆了。

兰殊收藏的大多是名家之作,一般人恐怕见都见不着。

每出一幅,便是一阵趋之若鹜的哄抢。

兰殊坐在二楼的露台上,整个人肉疼得很,可见那白花花的银子进了账,便也闭眸不去看他们带走她心爱珍宝的快意模样。

待得第五幅卖出,兰殊心头滴着血,忍不住起身走到长廊外头,缓了口气,再回来,还未入座,只听见楼底下已经开始传来了沸腾的惊叹声。

兰殊下意识打眼看去,美眸圆瞪。

《江海夜宴图》一出现,场面所有人都瞪大了双眸,就连楼上长廊看热闹的人,也纷纷探出了脑袋张望。

这可是一幅流传了数百年的传世之作。

传闻销声匿迹多年,不曾想,今日能有幸一见。

好几名爱画人士上去鉴赏了一大圈,都以为是真迹,不待书宝斋的掌柜把话说完,他们已经迫不及待地开始竞拍起来。

书宝斋的范东家此时就坐在兰殊旁边,犹记得自己当初抚着那画瞧了许久,才发现其中的一点端倪伪迹。

她忍不住朝兰殊看了眼,发现崔妹妹脸上亦是始料未及的惊骇之色。

兰殊扭头看向了银裳,银裳的唇色已然尽白。

兰殊同范东家笃定道:“这幅画卖不得。”

卖了一定会损坏她和书宝斋所有的信誉的。

可画已经展示了出去,若此刻召回说是假画,书宝斋便当场成为众矢之的。

兰殊垂眸思忖片刻,即刻让银裳悄无声息坐到楼上的其中一个包厢,举牌进行竞价,“把它压回来。”

范东家不由提醒道:“书宝斋的拍卖皆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江海夜宴图》价值斐然,妹妹身上带的钱财可够?”

兰殊算了算方才拍卖的进账,加之她一到扬州,就把自己的大船卖了,现钱应当足够。

兰殊微一颔首,银裳开始按照吩咐举牌压价。

一口紧接着一口叫,价钱很快便水涨船高。

直到银裳一口价叫到五百万两时,场面才逐渐犹疑地安静了下来。

这大抵是画作目前预估的最高价值,再往上,可就不划算了。

兰殊心中所料的,也是这么个数。

然正待掌柜第三声倒计时数下,即将落槌。

最上层的厢房雅间,忽而又有人命侍仆伸出牌子,往上竞了一声,开口便是:“一千万两。”

那间厢房自拍卖始,已经竞得了兰殊的前五幅画作。

银裳讶然,朝着楼下露台上端坐的兰殊觑了眼,不得不再次举牌。

那人却不依不饶,最终直接一口五千万两,整整比画的价值,翻出了十倍。

直叫得兰殊完全不够钱,把它压回来了。

兰殊忍不住心里嘀咕了句。疯了吧。

锤子落定,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竞价一失策,兰殊眼睁睁看着楼上派了好几个仆人下来,擡了整整五千万两的黄金,把那幅画捧了回去。

兰殊咬紧了下唇,盯着那几大箱金灿灿犹豫了好久,长吸了一口气,最终,还是起了身,提裙上楼,敲响了那位买家的屋门。

开门的是一位当地的世家公子,家中长辈在兵部当值,今日刚好得了邀帖,便来一观。

兰殊欠身行礼,问起那画,那公子温言说是他的朋友看中了,便买了下来。

兰殊通过门缝朝着里头望去,只见朦胧的幔帐内,雅座前,还坐了一道笔挺的身影。

兰殊再度欠身行礼,表明了来意,直道自己后悔了,悔到肠子都要青了的那种,想要回那幅画,不知能不能同他的朋友打个商量。

兰殊找了个托辞,愁眉恳切道:“这原是我想送给未来夫君的画。”

那公子回到雅座内,过了会,退回来,温言道:“崔东家的难处,我朋友并非不能理解。”

“只是我朋友说,那是他妻子在他及冠时送给他的生辰礼。”

“他不慎丢失,现在只想把它赎回去。恕不能让。”

兰殊顿了顿,美眸圆瞪。

她一把素手推开了半遮半掩的门,大步闯了进去,掀开幔帐,果然看见了一张熟悉的俊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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