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2章 光的回响——当记忆成为盾牌(1/2)
(一)“光的回响”上线:感谢与被感谢的涟漪
“光的回响”功能在凌晨四点悄然上线。
没有宣传,没有公告,只是在“记忆之光”每个故事页面的最下方,多了一个淡蓝色的按钮,上面写着:“如果你曾因这个故事而避免了受骗,可以在这里匿名分享你的经历。”
张斌在修复中心监控室守着后台。陶成文、魏超、马强等人也都没有离开,咖啡杯在桌上排成一列。屏幕上,“光的回响”数据面板还是空的。
“会有人用吗?”马强盯着屏幕,“大家上网都是看热闹,谁愿意主动分享自己差点被骗的糗事?”
“这不是糗事。”张斌轻声说,“这是幸存者的见证。”
凌晨四点十七分,第一条“回响”出现了。
它出现在陈小飞的故事页面。陈小飞,十七岁的高中生,因为相信“游戏装备免费送”的骗局,被骗走母亲治病的三万元,跳江自杀。他的故事在“记忆之光”上有超过五十万次浏览。
这条回响只有三行字:
“我儿子今年十六岁,沉迷游戏。上周他兴奋地说有人要送他限量皮肤,只要提供账号密码。我正要答应,突然想起小飞的故事。我说:‘儿子,我们查一下这个人的信息。’一查,是骗子。谢谢小飞,你救了我儿子,也救了我这个糊涂妈妈。匿名用户A”
监控室里安静了几秒。
“第一条。”陶成文打破沉默,“这就是意义。”
凌晨五点,第二条回响出现在张坚(张斌父亲)的页面:
“我是银行柜员。昨天一位阿姨要转账二十万给‘国外男朋友治病’,我怎么劝都不听。最后我说:‘阿姨,我给你讲个真实故事。’我讲了张坚先生的故事,讲了那些未发出的短信。阿姨哭了,说她的‘男朋友’也总是有各种急事要钱。她没转账。张先生,您的故事还在救人。匿名银行职员B”
魏超掐灭烟头:“老张要是知道……”
他没说完。但所有人都懂。
到早晨七点,“光的回响”共收到43条匿名分享。其中37条是普通人避免受骗的经历,4条是社区工作者、民警利用这些故事进行反诈宣传的案例,2条是诈骗受害者家属的留言——他们说,看到还有人因为这些故事而免于受害,感觉自己亲人的死“至少有点价值”。
“价值这个词太沉重。”张斌看着那些留言,“但我理解他们需要这个。”
鲍玉佳红着眼眶整理数据:“心理学上,这叫做‘创伤的意义重建’。当痛苦能被赋予帮助他人的意义时,幸存者的心理负担会减轻。”
“但我们必须警惕。”沈舟提醒,“不能让这种‘意义’变成道德绑架——好像受害者必须‘死得有价值’才行。每个人的生命本身就是价值。”
张斌点头:“所以‘光的回响’完全是自愿、匿名、非评判性的。我们不宣传‘这些死拯救了那些人’,我们只是提供一个空间,让被触动的人自然地表达感谢。”
早晨八点,陶成文召集核心团队开会。除了“光的回响”的数据,还有更重要的事:公安部通报,东南亚某跨国诈骗集团首次针对“坚飞守护系统”发起了技术试探。
(二)第一次试探:当诈骗集团开始研究“守护者”
攻击发生在凌晨三点到五点之间,正是系统维护窗口期。
张帅帅调出日志:“对方使用了至少两百个傀儡IP,模拟正常用户行为,试图触发系统预警机制。他们的目标不是侵入系统,是‘测绘’——摸清系统的预警阈值、响应速度、人工审核介入的时间点。”
“专业侦察。”程俊杰评价,“他们在研究我们的防守策略。”
攻击源最终追溯到缅甸KK园区。这触动了团队里一些人的记忆。
会议陷入短暂的沉默。魏超点了支烟,烟雾在晨光中盘旋:“说到KK园区……你们还记得危暐吗?”
这个名字像一块石头投入静水。
危暐,绰号VCD。不是因为喜欢光盘,而是他总说:“人生就像VCD,可以快进、暂停、重播,就是不能倒带。”他曾经是云海市网络安全办公室最年轻的技术骨干,三十岁就参与了省级金融安全系统的设计。
四年前,他消失了。一个月后,有消息说他出现在缅甸KK园区,成了某诈骗集团的技术总监。
“我亲手带过他半年。”陶成文的声音很平静,但手指在桌面上敲击的节奏暴露了什么,“2018年全市网络安全大比武,他拿了第一。颁奖那天他跟我说:‘陶主任,我想建一个永远不会被攻破的系统。’”
“后来呢?”年轻的梁露问。她来修复中心时,危暐已经是个禁忌话题。
“后来他结婚了,妻子怀孕,岳母查出癌症需要手术。”魏超接话,烟烧到了手指都没察觉,“他一个月工资八千,手术费要三十万。他申请提前支取年终奖,没批。找同事借,凑了五万。然后……”
然后危暐接触了一个“猎头”,对方承诺年薪两百万,工作地点在“东南亚科技园区”,做“金融数据分析”。他知道那可能不合法,但对方说:“灰色地带,不直接参与诈骗,只是技术支援。”
“他走之前找过我。”曹荣荣突然说。所有人都看向她。
曹荣荣是团队的心理专家,平时话不多。此刻她低头看着自己的笔记本,上面有一行很久以前的字迹:“VCD说:‘曹老师,我知道这可能是个错误,但我需要钱。等我赚够了,就回来。’”
“你劝了吗?”付书云问。
“劝了。我说钱可以慢慢赚,迈出这一步就回不了头。”曹荣荣苦笑,“他说:‘曹老师,您知道一天看着妻子偷偷哭,看着岳母忍着疼说“不治了”是什么感觉吗?道德很重要,但家人更重要。’”
“那是借口。”马强冷声道,“缺钱的人多了,都去诈骗?”
“是借口。”陶成文承认,“但也是他当时真实的心理困境。我们后来复盘,危暐的堕落有三个关键点:第一,经济压力确实存在;第二,他对自己技术的过度自信——认为‘我只是做技术,不直接害人’;第三,也是最关键的,他低估了环境的腐蚀力。”
孙鹏飞调出一份加密档案:“危暐到KK园区三个月后,参与的第一个项目是‘仿冒银行客服系统’。他当时可能真的以为只是做技术。但六个月后,那个系统被用于诈骗两千多名老年人,涉案金额八千万。有七个老人因此自杀。”
档案里有几张照片,是危暐在KK园区被偷拍的。一张是他站在机房前,穿着白衬衫,像个普通工程师;另一张是三个月后,他坐在豪华轿车里,旁边是个戴着金链子的男人;最后一张是一年后,他在赌场,面前堆着筹码,眼神已经变了。
“人是怎么一步一步变质的?”沈舟轻声问,“从‘我只是做技术’到‘我只负责这个模块’,再到‘我也没有办法’,最后变成‘这本来就是他们的贪心’。”
鲍玉佳调出一份心理学研究:“这叫‘道德推脱理论’。个体通过重新定义行为、淡化后果、责任转移、非人性化受害者等方式,减轻自己的道德负担。在犯罪组织中,这种推脱是被系统化训练的。”
“危暐现在怎么样?”张帅帅问。
“三年前的一次内讧中,他差点被杀。”魏超调出国际刑警的通报,“后来他转到另一个园区,现在是三个诈骗集团共用的‘技术顾问’,绰号‘教授’。他设计的‘多层代理通讯系统’和‘AI话术生成平台’,被至少十个诈骗集团使用。保守估计,经他技术支持的诈骗案,涉案金额超过五十亿。”
会议室里只有服务器风扇的低鸣。
“为什么突然提起他?”陶成文问魏超。
魏超调出最新情报:“因为这次试探系统的攻击手法,有危暐的风格。国际刑警的线人说,‘教授’最近在研究室最新的反诈系统,重点是中国的‘坚飞守护’。”
“他要和我们交手了。”程俊杰说。
“不。”陶成文纠正,“他要和过去的自己交手。危暐最了解国内安全系统的设计逻辑,因为他曾经是设计者之一。”
(三)技术溯源:在代码中寻找“故人”指纹
接下来的四十八小时,技术团队进入战时状态。
张帅帅和鲍玉佳带领小组,对攻击数据进行深度分析。曹荣荣和沈舟负责心理侧写,试图还原攻击者的思维模式。程俊杰和付书云加强系统防护。梁露负责与公安部、网信办联络。
孙鹏飞发现第一个关键线索:“攻击脚本中有一个注释习惯,用‘//TODO:’后面跟三个空格。这是危暐的个人习惯。2017年我们一起做项目时,我总笑他强迫症。”
“也可能是模仿。”张帅帅谨慎地说。
“看这里。”鲍玉佳放大一段代码逻辑,“这个递归算法的优化方式——先判断边界条件再进入循环,循环内用位运算替代乘除——这是危暐在2018年全市技术分享会上提出的‘高效递归三原则’中的两条。当时他还因为这个和另一位专家争论过。”
代码如笔迹,每个程序员都有自己独特的“指纹”。
陶成文看着这些技术证据,心情复杂。一方面,确认对手是危暐意味着可以针对性防御;另一方面,这意味着他曾经最看好的年轻人,如今成了必须击败的敌人。
“他了解我们到什么程度?”魏超问。
“很深。”张帅帅调出危暐在云海工作期间参与的项目列表,“市级金融风控系统、电信诈骗预警平台1.0、银行交易异常监测模型……这些项目都是‘坚飞守护系统’的前身或基础组件。理论上,他知道我们90%以上的技术底牌。”
“但他不知道2.0的升级内容。”程俊杰说,“特别是‘温和确认’和‘可解释性报告’这些新机制。他离开时,这些概念还没出现。”
“他会推测。”曹荣荣从心理学角度分析,“危暐的特点是善于从有限信息重建完整系统。给他看一个功能,他能倒推出背后的设计哲学和可能的技术路径。”
沈舟补充:“而且他了解我们团队的思维方式。他知道陶主任重视什么,张帅帅的技术偏好是什么,甚至知道我在设计交互时会考虑哪些心理因素。这是最危险的——他了解我们的‘思维指纹’。”
下午三点,系统捕获了第二次试探。
这次攻击更加精细:模拟了三十七个“边缘案例”——那些既不像诈骗也不像正常行为的交易模式。攻击者明显在测试系统的“灰色地带处理能力”。
“他在找系统的判断边界。”张帅帅快速分析,“就像在试探一堵墙,哪里最薄,哪里有裂缝。”
“回应吗?”程俊杰问。
陶成文沉思片刻:“回应,但要控制信息暴露。启动‘蜜罐策略’——给他几个看起来像漏洞的陷阱,观察他如何反应。”
蜜罐是网络安全中的诱饵系统,伪装成真实系统的薄弱环节,引诱攻击者进入,从而分析其攻击手法。
团队设计了三层蜜罐:第一层是“过时的加密协议”,模仿系统未升级的遗留模块;第二层是“模拟人工审核接口”,伪装成审核员操作失误暴露的API;第三层是“测试数据缓存区”,存放看似真实实则伪造的脱敏数据。
“他会识破吗?”梁露担心。
“危暐生性多疑,但对自己的技术极度自信。”曹荣荣分析,“第一层他可能直接忽略——太明显。第二层他会怀疑,但可能试探。第三层……如果他相信了,说明他已经开始轻敌。”
“轻敌是堕落的第一步。”魏超说,“当年他就是这样评价那些被他攻破的系统设计者的。”
(四)跨国连线:当“教授”接通视频
第三天晚上十一点,意外发生了。
蜜罐系统没有等到预期的攻击,反而接到了一个视频通话请求。请求来源是经过七层跳转的加密IP,但视频窗口里出现的人,确实是危暐。
四年不见,他老了,也胖了。金丝眼镜后是一双疲惫但锐利的眼睛。背景是简洁的办公室,书架上都是技术书籍,看起来像个普通科技公司高管。
“陶主任,好久不见。”危暐的声音很平静,甚至带着笑意,“还有帅帅、鹏飞、曹老师。看到你们都还好,我很欣慰。”
修复中心会议室里,所有人都盯着大屏幕。陶成文示意接通,但关闭己方视频和音频,只保留单向监听。
“我知道你们在听。”危暐继续说,仿佛在和老朋友聊天,“这次试探是我安排的。目的很简单:我想看看你们进步了多少。”
他喝了口茶,动作从容:“2.0版本的设计很有意思。‘温和确认’——这是沈舟的主意吧?她总说‘要给用户选择的权利’。‘可解释性报告’——这是曹老师的心理学应用。‘公民监督委员会’——陶主任的法治精神。张帅帅做了技术实现,鹏飞优化了算法效率。”
他一一点出每个功能背后可能的设计者,准确率超过80%。
“你们进步了,但不够。”危暐放下茶杯,“系统最大的弱点不是技术,是‘人’的部分。人工审核有延迟,公民监督有周期,可解释性报告可能被利用——我可以训练我的系统,生成专门针对你们报告模式的‘合理解释’。”
他调出一个模拟界面:“比如,我可以让我的测试账户在被预警后,自动回复:‘谢谢提醒,最近确实在筹备婚礼’,然后系统就会降低风险评分。但事实上,这个账户正在为跨国洗钱做测试。”
“他在挑衅。”马强低声说。
“不,他在教学。”陶成文盯着屏幕,“危暐有个习惯:当他觉得对手值得尊重时,会指出对方的缺陷。他认为这是‘技术交流’。”
果然,危暐接着说:“我不是来宣战的,是来提醒的。你们系统现在的架构,可以防住90%的普通诈骗集团,但防不住真正专业的团队——比如我现在的团队。”
他切换屏幕,展示一张组织架构图:“我在为三个集团提供技术服务,总技术人员超过两百人,年研发投入两千万美元。我们研究了全球十七个国家的反诈系统,中国的系统是最先进的,但依然有漏洞。”
“为什么要提醒我们?”曹荣荣忍不住问,但音频没开。
危暐却仿佛听到了,看向摄像头:“曹老师,您一定在想‘他为什么这么做’。部分原因是技术人的骄傲——我希望对手强大一点,游戏才好玩。部分原因是……我想证明,即使我走了这条路,我依然是国内最好的安全专家之一。”
他的笑容里有些苦涩:“很扭曲,对吧?但这就是我现在的心态。我不否认自己做的是犯罪,但我也不否认自己的技术能力。在这个领域,能力和道德是可以分离的。”
视频持续了八分钟。危暐详细指出了三个潜在漏洞,两个是真实存在的,一个是伪装的陷阱。最后他说:“陶主任,我给您发了封加密邮件,里面有我对系统升级的建议。用不用随您。下次再见时,我们就是真正的对手了。”
视频断开。
会议室里一片死寂。
“邮件收到了。”张帅帅调出内容,需要三重解密,“确实有技术建议……还有一份个人留言。”
留言是给陶成文的:“陶主任,我知道自己回不去了。但每次设计诈骗系统时,我都会想‘如果是陶主任,会怎么防御’。这让我保持清醒。某种程度上,您还在指导我,只是方向反了。保重。”
陶成文闭上眼睛。四年前那个意气风发的年轻人,和刚才视频里那个复杂的中年人,在记忆中重叠。
“分析他的建议。”陶成文睁开眼时,已经恢复了冷静,“真实的部分采纳,陷阱的部分研究其原理。他是最好的攻击者,也是最好的测试员——因为他最懂我们。”
(五)光的另一面:当回响成为攻击目标
“光的回响”上线第七天,访问量突破百万。但随之而来的,是第一批恶意攻击。
攻击方式很隐蔽:诈骗团伙雇佣水军,在“回响”区发布精心编造的虚假故事。这些故事表面上是感谢,实则暗藏诈骗信息。
比如这条:“感谢陈小飞的故事,让我避免了游戏诈骗。顺便推荐一个真正的游戏交易平台:XXX.,我在这里交易很安全。”
或者这条:“张坚先生的故事让我警醒。我现在只用XX钱包进行转账,他们有最好的安全防护,推荐给大家。”
“他们在利用‘信任传递’。”曹荣荣分析,“受害者故事建立了信任,他们在信任的基础上植入恶意推荐。”
更棘手的是,有些虚假回响伪装得非常真实,甚至包含了真实的受骗细节——这些细节可能是从其他渠道窃取的。
“我们必须审核。”张斌看着那些恶意留言,感到一阵反胃,“但审核又违背了‘匿名、即时’的初衷。”
“可以引入‘可信度评分’系统。”鲍玉佳提出,“结合发布者的历史行为、IP信誉、内容特征进行自动评分。低分的回响不直接显示,进入待审核队列。”
“但这样又会误伤真正的匿名用户。”沈舟担忧,“那些第一次分享、使用公共网络的人可能被误判。”
团队陷入两难。这是所有UGC(用户生成内容)平台的共同困境:开放带来活力,也带来污染。
这时,韦晖通过加密信道发来建议:“可以设计‘社区共建’机制。让老用户志愿成为‘回响守护者’,经过培训后,拥有标记可疑内容的权限。系统综合算法评分和守护者标记,决定内容状态。”
“类似维基百科的编辑模式?”程俊杰问。
“但有更严格的身份验证和培训。”韦晖解释,“守护者必须是‘记忆之光’的长期访问者,通过反诈知识测试,且每次标记需要提供理由。他们的标记行为也会被系统评估,滥用权限会被取消资格。”
陶成文批准试点。三天后,“回响守护者”计划上线。首批五十名守护者是从“记忆之光”的深度用户中招募的志愿者,包括退休教师、社工、大学生、受害者家属。
效果出乎意料的好。守护者们不仅标记恶意内容,还会在真实的回响下留下温暖的回应。一个自发的社区开始形成。
张斌看到一条守护者的留言:“看到这么多人的故事帮助了他人,我感到温暖。我父亲也是诈骗受害者,虽然没能救回他,但能在这里帮助防止更多悲剧,像是延续了他的生命。”
“光的回响,真的产生了回响。”梁露感慨。
但危机很快再次来临。第八天深夜,系统监测到针对“记忆之光”网站的DDoS攻击——海量虚假访问请求试图瘫痪服务器。
同时,“坚飞守护系统”也遭到高强度压力测试,攻击者模拟了十万个“沉睡账户”同时激活,试图冲垮系统的实时分析能力。
“这是协同攻击。”张帅帅脸色凝重,“他们想测试我们的多线作战能力。”
陶成文启动应急预案:修复中心进入三级响应,所有人员到岗;公安部支援的技术团队进驻;云服务商启动流量清洗。
攻击持续了六小时。最紧张的时候,系统CPU负载达到97%,距离崩溃只有一步之遥。
凌晨四点,攻击突然停止。不是被击退,是主动撤退。
“他们在测量我们的极限。”程俊杰分析日志,“记录了每个时间点的系统响应数据:从攻击开始到预警生成,用了2.7秒;到人工审核队列,用了38秒;到第一层缓解措施启动,用了5分12秒……”
“这是战前侦察。”魏超总结,“下一次攻击,就会针对这些时间窗口。”
(六)内省时刻:我们为何而战?
攻击暂停的间隙,陶成文召集全体会议。不是技术会议,是“内省会”。
“我想请大家回答一个问题:我们为什么做这件事?”陶成文站在会议室前方,看着这些疲惫但眼神坚定的同事,“除了职责、任务、工作之外,个人的、内心的理由是什么?”
沉默了几分钟。马强先开口:“我当警察二十二年,抓过的骗子能坐满这个会议室。每次看到受害者哭,我都想,要是能早一点阻止就好了。系统能早一点,我就为了这个。”
魏超补充:“我见过骗子怎么花骗来的钱——赌场、豪车、女人。也见过受害者怎么活——卖房、离婚、自杀。这不公平。系统不能完全解决公平问题,但至少能让天平往受害者这边倾斜一点。”
鲍玉佳轻声说:“我学心理学时,导师说心理咨询是‘陪伴他人走过黑暗’。但诈骗造成的心理创伤,很多是永久性的。系统如果能阻止创伤发生,就是在源头上减少黑暗。”
张帅帅推了推眼镜:“我是个技术宅。以前我觉得代码就是代码,没有善恶。但参与这个项目后,我看到代码背后的人——那些被保护的老人、学生、普通家庭。技术可以杀人,也可以救人,取决于用它的人。”
曹荣荣的故事更个人:“我姑姑前年被‘冒充公检法’骗走了一生积蓄。她是个退休会计,一辈子谨慎,但骗子抓住了她最害怕的事——‘涉嫌洗钱’。她被骗后得了抑郁症,现在还在吃药。我想让系统能识别这种恐惧操控。”
沈舟说:“我相信好的设计可以引导人向善。系统不仅是在阻止坏事,也是在建立一种新的社会契约:我们彼此守护,但不彼此监控。”
程俊杰、付书云、梁露、孙鹏飞……每个人都说了自己的理由。轮到张斌时,所有人都看着他。
“我父亲去世后,我有很长一段时间在想:他的死有什么意义?如果只是‘又一个被骗的老人’,那太可悲了。”张斌的声音很平静,“但‘记忆之光’和现在的‘光的回响’让我看到,一个人的故事可以照亮很多人。痛苦不会消失,但可以被赋予意义。我做这件事,是为了让我父亲和其他受害者的痛苦,至少能转化为保护他人的力量。”
陶成文最后说:“我五十三岁了,职业生涯进入后期。‘坚飞守护系统’可能是我做的最后一个大项目。我希望退休时能说:我留下了一个好东西,它能在我们离开后继续保护人们。就像接力赛,我们跑完这一棒,交给下一棒。”
他顿了顿:“但我们必须清楚,我们的对手也在问自己‘为什么而战’。危暐为什么而战?钱?成就感?还是某种扭曲的自我证明?理解他们的动机,才能预判他们的行动。”
“您的意思是?”张帅帅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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