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蜀先民的溯源之谜:是土着扎根还是迁徙融合?(2/2)
早些年,考古学家在成都平原上没找到什么史前的古城遗址,所以大家想当然地认为,四千多年前,这里还是一片蛮荒之地,除了野兽,根本没有人居住。那时候的教科书里,也都是这么写的。
但谁也没想到,后来考古队在成都平原一口气挖出了好几座新石器时代的古城,其中最有名的就是宝墩古城。这座古城占地面积很大,城墙是用泥土夯筑的,又高又厚,城里还有房屋、墓葬、祭祀坑,出土了大量的陶器和石器。这一下子就颠覆了大家的认知——原来四千多年前,成都平原上已经有了这么成熟的聚落文明,人们不仅会建造城池,还过着定居的生活,根本不是什么荒无人烟的地方。
更让人惊喜的是,近几年考古学家又有了新发现,找到了比宝墩古城更早的“前古城时代”人类居址。这些遗址不像古城那样有高大的城墙,但里面出土了不少石器、陶片,还有人类居住过的痕迹,比如用火的火坑、搭建房屋的柱洞。
这些发现说明,在那些所谓的“迁徙族群”到来之前,成都平原上早就有人居住了。以前大家觉得“迁徙族群是第一批开发平原的人”,现在看来,这个说法根本站不住脚。考古发现就像不断更新的“历史课本”,让我们对古蜀先民的生活年代,有了一次又一次的重新认识。
(二)从旧石器时代延续的“本土血脉”
顺着这些新发现的线索往下推测,一个更合理的结论就出来了:古蜀先民的主体,很可能一直世世代代居住在成都平原上,他们是这片土地真正的“原住民”。
这片被龙门山和龙泉山环抱的平原,可不是从五千年前才开始有人开发的。它的人类活动史,可能要追溯到遥远的旧石器时代。那时候的先民,还没有掌握农耕技术,主要靠捕鱼、狩猎和采集为生。他们沿着河流搭建简陋的住所,用打制的石器捕杀野兽,在河里捕鱼,在山林里采集野果和野菜。
就这样,一代又一代的先民在这片平原上繁衍生息,慢慢积累着生存经验。他们发现,河流旁边的土地种庄稼长得特别好,于是慢慢从狩猎采集,过渡到了原始农耕;他们觉得简陋的茅屋不够结实,于是慢慢学会了建造更稳固的房屋;他们觉得打制的石器不够好用,于是慢慢学会了打磨更锋利的石器。
这些本土先民就像这片土地的“守护者”,默默耕耘了几千年。他们熟悉成都平原的每一条河流、每一块土地,知道什么时候会下雨,什么时候会涨水,知道哪种土地适合种什么庄稼。他们在这片土地上,一点点发展出了自己的文化和技术,为后来三星堆、金沙文明的崛起,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我们现在看到的三星堆青铜神树、铜立人,金沙的太阳神鸟,这些震撼世界的国宝,背后很可能就藏着这些本土先民的文化基因。毕竟,任何文明都不是突然冒出来的,都是在本土文化的基础上,慢慢发展壮大的。
三、真相或许是“土着为根,迁徙为枝”
说了这么多,大家可能会问:那古蜀先民的来源,到底是“土着扎根”还是“迁徙融合”呢?其实,这两个说法并不是非此即彼的关系。在很多考古学家看来,最接近真相的,应该是“土着为根,迁徙为枝”——成都平原本土的世居族群是核心根基,而从嘉陵江流域、岷江上游迁徙过来的外来族群,是重要的补充,两者融合在一起,才形成了真正的古蜀人。
咱们可以这么理解,本土的土着族群,就像一棵深深扎根在成都平原上的大树。他们世世代代生活在这里,熟悉这里的气候、土壤和水文,掌握了适应这片土地的生存技能。他们是开发这片土地的“主力军”,为古蜀文明提供了最基础的文化和人口支撑。没有这棵“大树”,后续的文明就成了无源之水、无本之木。
而从外地迁徙过来的两支族群,就像这棵大树上长出的新枝。他们带来了新的技术、新的文化和新的习俗。嘉陵江来的山地人带来了先进的石器制作技术和粟米种植经验;岷江上游的河谷人带来了精湛的制陶技术和房屋建造技艺。这些新东西就像新鲜血液,注入到了本土文化中,让古蜀文明变得更加丰富多彩。
刚开始的时候,土着族群和外来族群可能还各自生活在平原的不同区域,有自己的生活方式和信仰。但日子久了,大家难免会互相接触。他们一起打猎、一起耕种,遇到洪水、野兽这些共同的敌人时,还会互相帮助。慢慢的,他们的语言融合在了一起,互相学着对方的手艺,信仰也互相借鉴。
比如本土族群本来信奉地母神,后来也学着岷江流域的族群,敬畏江水;外来族群本来只会种粟米,后来在本土族群的指导下,学会了在成都平原种水稻。就这样,经过几百年甚至上千年的融合,他们再也分不清谁是土着,谁是移民,都成了真正的古蜀人。
正是这种融合,让古蜀文明既有本土文化的深厚根基,又有外来文化的新鲜活力,最终孕育出了独一无二的文明成果。后来三星堆遗址出土的青铜神树,既体现了本土对自然的崇拜,又融入了外来的图腾元素;金沙遗址的太阳神鸟金箔,工艺精湛,很可能就传承了岷江上游的冶金技术。
说到底,古蜀先民的溯源之谜,其实告诉我们一个道理:伟大的文明从来都不是封闭发展的。它既要扎根于自己的土地,守住文化的根;又要敞开胸怀,接纳外来的养分。三星堆和金沙文明之所以这么神秘、这么震撼,正是因为它是本土文化与外来文化完美融合的结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