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2/2）

“何方宵小，敢闯泣血谷！”远处，另外三道强大的元婴气息轰然爆发，急速逼近，正是察觉不对的另外三名护法。谷底深处，那座黑玉宫殿中，一股如九幽寒潭、深不可测的恐怖意志也缓缓苏醒，冷漠地投注而来。

凌霄知道，幽泉尊者已被惊动。

他不再恋战，右手维持剑意压制血骷护法，左手凌空书写，一个由纯粹剑光构成的复杂符箓瞬息成型，印在血牢山崖之上。

“巡天借法·万剑朝宗·虚式。”

符箓光芒大放，并未射出实质剑光，却散发出一股磅礴浩瀚、仿佛引动周天星力的剑道威压，笼罩四野。这在三名赶来的护法感知中，无异于有一位剑道巨擘在此地全力施展惊天法术的前兆。

“小心！是陷阱还是强攻？”三人惊疑不定，速度不由得一缓，纷纷祭出防御法宝，神识狂扫，试图找出“隐藏”的剑阵或伏兵。

借此机会，凌霄对着血牢厉喝：“向东，沿血溪逆流三丈，跳入左侧岩缝！”声音不大，却清晰传入每个囚徒耳中。那是他潜入时发现的一条被血水掩盖的狭窄天然裂缝，通向谷外一处相对安全的地下暗河支流。

旋即，他撤回压制血骷护法的剑意，身形向后飘退。血骷护法闷哼一声，半边身体覆盖着晶莹“剑霜”，行动迟缓，惊怒交加却不敢立刻追击。

凌霄深深看了一眼谷底黑玉宫殿的方向，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他并未向谷外逃遁，反而身形一晃，化作一道难以捕捉的虚影，主动向着三名惊疑不定的护法所在方向，也就是更靠近谷心仪式区域的方向“遁去”。同时，他故意释放出一缕精纯凛冽的剑气，犹如黑夜中的灯塔。

“他要冲击仪式核心！”一名护法惊呼。

“拦住他！绝不能让他靠近心鼎！”另一名护法怒吼。

三名护法，连同勉强驱散剑霜、怒火中烧的血骷护法，再也顾不得那些四散逃窜的囚徒（自有普通教徒去追捕），全部被凌霄引走，杀气腾腾地追了下去。谷中警讯大作，无数巡逻队被调动，向这个方向合围。

混乱，已成。

---

几乎在凌霄引动血潭异变的同一时刻，在泣血谷另一侧，更接近血湖的阴暗角落。

施苒如一抹轻烟，紧贴着散发着腐臭荧光的苔藓岩壁移动。怀中的巡天令散发出持续的温润暖意，不仅抵御着无孔不入的血煞侵蚀，更隐隐指向某个方向——那是顾玉笙和梅若雪所在的汇合点，也隐约与谷底那股最庞大诡谲的仪式力场共鸣。

她心中忧虑师尊，却强行压下，专注于眼前。师尊为她创造的时机，不能浪费。

前方岩壁出现一道不起眼的裂缝，仅容一人侧身而过。巡天令在此处的共鸣最强。她闪身而入，裂缝内曲折向下，温度骤降，阴煞之气反而稀薄，却多了一种更为古老、沉滞的“污秽”感，仿佛沉积了万年的罪恶。

深入数十丈，眼前豁然开朗，竟是一处小小的地下石窟。石窟中央，一座微型的净化法阵散发着柔和的清光，驱散着周遭的污秽。顾玉笙和梅若雪正在阵中调息，脸色仍有些苍白，但气息已平稳不少。

“施苒！”梅若雪率先睁开眼，眸中雷光一闪而逝。

“师尊呢？”顾玉笙同时问道，神色关切。

施苒快速将情况说明，重点在于师尊独闯血牢制造混乱，以及幽泉尊者可能已被惊动。“师尊令我们按原计划，探查并破坏仪式核心。”

顾玉笙神色凝重：“我们潜伏至此，也有发现。这泣血谷地下，早已被地蚀经营成一座巨大的‘血肉熔炉’。五处外围节点只是烟幕，真正汇聚气血魂力的核心，除了谷底血湖心鼎，还有另外三处‘辅鼎’，分别位于‘怨魂血崖’、‘腐髓深潭’和‘剥皮广场’。四鼎以地脉相连，构成‘四象引幽阵’，共同接引九幽血湖之力。朔月之祭，便是以万千活祭为燃料，点燃此阵，强行在现世与九幽之间，撬开一道‘锁孔’。”

“锁孔……”施苒想起冥河嘶吼的“破锁之钥”。

梅若雪接过话头，声音冷冽：“没错。所谓‘破锁之钥’，并非实物，而是一种‘概念’，或者说，一个被召唤的‘存在’。根据冥河记忆碎片和此地脉动分析，地蚀试图召唤的，极可能是传说中的‘血湖大神’的一缕投影，或与其同源的一种‘规则化身’。它象征着‘吞噬’、‘堕落’与‘对一切秩序的否定’，其降临本身，便是对巡天司维系的天地法则枷锁最猛烈的冲击。”

她顿了顿，看向石窟深处一条通往更下方的隐秘裂缝：“我们所在的这条暗道，是若雪以雷法侦测地脉时偶然发现的，似乎曾是古老祭祀的遗存，未被地蚀完全掌控。它或许能绕过部分守卫，直达‘怨魂血崖’附近。那里是四辅鼎之一，也是囚禁魂体、折磨产生极致怨念之地，是仪式中‘怨’之力的主要来源。”

“破坏辅鼎，能否中断仪式？”施苒问。

顾玉笙摇头：“完全中断很难。四鼎与核心心鼎构成整体，破坏其一，会严重削弱仪式威力，延迟其完成，但幽泉尊者坐镇主鼎，随时可能调动其他鼎的力量弥补，甚至提前发动不完全的召唤。我们的最佳策略，是潜入辅鼎，在其阵法核心留下‘后门’或‘逆符’，在仪式最关键时引爆，令其力量反噬，或至少造成巨大干扰，为凌霄师兄，也为可能到来的巡天司后援创造机会。”

“事不宜迟。”施苒握紧巡天令，清光似乎更加明亮，其中那股“古神遗念”传递出清晰的催促与战意。

三人不再多言，由梅若雪引路，潜入那条幽深裂缝。裂缝内壁不再是暗红血肉物质，而是某种漆黑的、吸光的岩石，刻满了模糊不清的古老图腾，描绘着比地蚀更久远时代的血腥祭祀场景。巡天令的清光照在上面，那些图腾竟微微蠕动，散发出微弱的不甘与悲鸣。

“小心，这里残留的意念很混乱。”顾玉笙提醒，指尖已有阵纹流光闪烁，随时准备布下防护。

下行约一炷香时间，前方传来隐隐约约、永无止息的凄厉哀嚎与哭泣声，浓郁到化不开的怨气几乎形成黑色的微风。他们知道，“怨魂血崖”快到了。

就在即将走出裂缝口时，三人同时身形一滞，屏住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