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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王婆子,差点折寿十年(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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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侠镇青石板路被岁月和驴车轱辘碾得坑坑洼洼,深深浅浅的辙痕里积着前夜的雨水,泛着浑浊的光。

空气里是股子复杂的味儿——刚泼上的辣子油在铁锅里“刺啦”爆开的焦香,混着不知谁家泔水桶散出的嗖气,再糅进一丝若有若无、飘了千年的江湖刀剑气,沉甸甸地压在人鼻子上。

我抬脚跨同福客栈那高门槛,没留神,差点绊我个狗吃屎。

里头闹哄哄得像个蛤蟆坑。

葱花炝锅的香气、男人身上的汗臭、还有劣质香粉味搅和在一起,熏得人脑仁疼。

柜台后头,一个穿着半新不旧绸衫的娘们儿,正对着本厚厚的账本龇牙咧嘴,她那染了凤仙花汁的指甲,不是在拨算盘,而是恶狠狠地刮着纸页,发出“嘶啦嘶啦”让人牙酸的声音。

“额错咧,额真滴错咧,”她哭丧着脸,眉毛拧成了八字,“从一开始就不该接这单生意!接了这单生意也不会落到这个地步……”

旁边一个身子溜滑的瘦高个伙计凑过去,脸上堆着小心:“掌柜的,咋的啦?天又没塌下来。”

那娘们儿“啪”地一甩账本,正砸在他胸口:“展堂!你看看!这个月又亏空!窟窿大得能跑马咧!”

我清了清嗓子,声音在这片嘈杂里像石子投入泥潭,没激起半点涟漪。

角落里,一个系着油腻围裙的胖厨子,正举着大马勺追打一个猴儿似的半大小子:“小贝!敢偷老子刚炸好的花生米!反了你了!”

另一个姑娘舞着扫帚,虎虎生风,逼得一个戴眼镜的书生连连后退:“排山倒海!郭芙蓉!桌子没擦干净谁也别想吃饭!”

“芙妹息怒,子曾经曰过……”书生缩着脖子,话没说完就被扫帚影打断。

“曰你娘个头!”我运足中气,吼了一嗓子。

世界瞬间安静了。

所有的眼珠子,圆的、扁的、大的、小的,都跟被线拴住了似的,齐刷刷粘在我这生面孔上。

那叫展堂的伙计脚底像抹了油,“哧溜”一下就滑到我面前,笑脸堆得层层叠叠,活像朵开过了头的菊花:“这位……客官?大娘?打尖还是住店?”

我瞅着他那步法,心里一声冷笑:轻功底子不错,可惜了,在这儿当个跑堂。

“说媒的。”我拍了拍腰间挂着一串红绳系着的古旧铜钱,哗啦作响,“江湖人称,一张嘴说破天的王婆子——可不是毒死武大郎那个下三滥!老子是正经在衙门挂了号的官媒!”

柜台后头那娘们儿,眼睛“唰”地亮了,像饿狼见了肉,提着裙子就冲了过来,带起一阵风:“媒婆?额滴神呀!老天爷开眼,可算来救星咧!”

她手劲极大,一把攥住我胳膊,捏得生疼,“我是佟湘玉,这儿的当家。您快给瞧瞧,我们这儿一窝子的光棍咋整嘛!愁死个人咧!”

角落里那舞扫帚的姑娘——郭芙蓉,把扫帚往地上一杵,梗着脖子:“掌柜的!我可有吕秀才了!名花有主!”

那书生从柜台后探出半个脑袋,眯着眼稳住歪斜的眼镜,小声附和:“芙妹所言极是……夫唱妇随……”

那边胖厨子李大嘴不乐意了,把大勺往锅里一砸:“咋的?欺负老实人啊?我李秀莲差哪儿了?要模样有模样,要厨艺有厨艺!”

叫莫小贝的黄毛丫头啃着糖葫芦,唯恐天下不乱地起哄:“白大哥也单着呐!我都替他着急!”

白展堂——就是那瘦伙计——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差点蹦起来:“小屁孩瞎说啥!我对我……我们掌柜的……”

佟湘玉脸一红,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力道不清:“展堂!胡咧咧啥!干活去!”

说完扭头对我挤出个干巴巴的笑,“您看,都是好孩子,就是……就是这月老的红绳儿,咋就绕不过我们同福客栈的门槛呢……”

我眯起眼,像打量牲口似的扫了一圈。

郭芙蓉和吕秀才黏糊得像刚熬好的糖稀,根本用不着外人插手;

李大嘴一脸横肉,围裙上油光锃亮,浑身散发着厨房的烟火气;

白展堂眼珠子滴溜溜转,透着一股子机灵,却也藏着掩不住的心虚;

角落里还有个安静姑娘,低着头默默绣花,后来知道叫祝无双,模样倒是周正。

门口,邢捕头蹲在那儿啃干烧饼,腮帮子鼓鼓囊囊,他徒弟燕小六蹲在旁边,正专心致志地抠脚。

这他妈的哪是说媒,简直是收拾一锅煮糊了的烂粥。

“先说清楚,”我掏出乌木烟袋锅,慢条斯理地摁上烟丝,“啪”地用火镰点上,嘬了一口,青烟缭绕,“老子说媒,有三不说:一不说强扭的瓜,二不说缺心眼的娃,三不说……”

正说着,佟湘玉已经塞过来一锭硬邦邦的银子,入手沉甸甸的,足有十两。

“十两!定钱!成了再加十两!”她眼睛眨巴着,带着孤注一掷的恳求。

我把到了嘴边的第三条规矩咽了回去,银子在手里掂了掂。

“成,先把八字拿来瞧瞧。”

吕秀才慌里慌张地从怀里掏出一本边角磨损的破书:“在下吕轻侯,生辰八字在此,请婆婆过目……”

郭芙蓉一把抢过去,护在怀里:“看什么看!我们好着呢!用不着!”

李大嘴腆着肚子凑过来,一股葱花香扑面而来:“先给我看!先给我看!我姑父是知县……”

白展堂在一旁插嘴:“拉倒吧你,上回相亲,差点把人家姑娘吓跳井了。”

众人立刻吵作一团,声音掀翻屋顶。

祝无双小声劝着:“别争啦,师兄你去劝劝……”

白展堂一缩脖:“你可拉倒吧,她那暴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

在这片乱糟糟中,我瞥见佟湘玉和白展堂的眼神飞快地碰了一下,又像被烫着似的各自闪开。

有戏。

这俩,一个抠抠搜搜的年轻寡妇,一个藏着掖着的怂包跑堂,明明眉来眼去还偏要装没事人。

我吐个烟圈,慢悠悠地开口:“行,那第一个单子,就定下了:佟掌柜,和白展堂。”

全场死寂。

落针可闻。

佟湘玉的脸“唰”地涨成了红布,手绞着衣角:“额……额不是……额没有……”

白展堂脚底打滑就想往厨房溜,被我一把拽住后衣领:“跑啥?朝廷发的免罪金牌都揣热乎了吧,还怕娶个媳妇?”

邢捕头猛地蹦起来,烧饼渣子掉了一地:“啥?老白你要成亲?随份子别找我啊!最近手头紧!”

燕小六“噌”地拔出半截腰刀,条件反射地喊:“帮……帮我照顾好我七舅姥爷!”

李大嘴突然“哇”一声嚎啕起来,捶打着胸口:“都成双成对,就我孤家寡人!我的命咋这么苦啊——”

郭芙蓉趁机起哄:“就是!掌柜的带头脱单!给我们树立个好榜样!”

吕秀才在一旁拽她袖子:“芙妹,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啊……”

莫小贝把糖葫芦棍一扔,拍手雀跃:“我支持!白大哥当我姐夫!以后零花钱肯定多!”

懵逼的李大嘴一脸懵逼:“是叫姐夫吗?”

我噗呲笑出了声:“小贝叫的没毛病!小贝的大哥没了,嫂子对小贝而言就从嫂子变成了姐姐,小贝管嫂子的新丈夫自然就是叫姐夫。”

白展堂嘴唇哆嗦着,脸色蜡黄:“我……我这身份……我这德行……”

佟湘玉突然把腰一叉,柳眉倒竖:“咋的?白展堂!你嫌额是寡妇?拖个油瓶?”

白展堂急得直摆手,汗都下来了:“不是!掌柜的!我……我是怕我这德行……配不上你……连累你……”

我“啪”地一拍桌子,震得茶碗乱跳:“少他娘的废话!你俩,今晚三更,屋顶上见!老子给你们说和说和!不成,这十两银子原样奉还!”

众人目瞪口呆。

我心里冷笑:这他妈叫什么事儿,来说媒先得当和事佬。

江湖?江湖就是个屁,闻着骚,吃着涩。

晚饭时气氛诡异得能拧出水。

李大嘴把醋溜白菜炒得梆硬,像是在发泄单身狗的愤怒。

郭芙蓉摔摔打打,碗碟碰得叮当响。

吕秀才追在她屁股后面碎碎念着诗经。

佟湘玉扒拉了两筷子米饭就放下碗,一声不吭回屋了。

白展堂心不在焉地擦桌子,差点把桌面捅出个窟窿。

祝无双悄悄挨到我身边,低声问:“王婆婆,您看……师兄和掌柜的,真能成吗?”

我嘬着牙花子,吐出两片瓜子皮:“丫头,你师兄就是个实心的棒槌,你掌柜的是个嘴硬的葫芦,得有人敲打。”

月上柳梢头,我拎了半壶烧刀子,吭哧吭哧爬上客栈那吱呀作响的屋顶。

佟湘玉和白展堂果然在,各坐屋脊一边,中间隔着的距离能跑开一趟驴车。

我盘腿在他俩中间坐下,把酒壶往瓦片上一顿:“喝酒。”

白展堂咽了口唾沫,眼神飘忽:“王婆婆,值班呢……让掌柜的知道喝酒……”

佟湘玉一把抢过酒壶,仰头“咕咚”灌了一大口,辣得她直咳嗽,眼泪都逼出来了,眼睛红红地瞪着白展堂:“展堂!你今天必须给额说句实话!”

白展堂缩着脖子,像个受惊的鹌鹑:“掌柜的……我……我真配不上您……”

我抬脚不轻不重地踹在他小腿上:“怂货!盗圣咋的了?偷心不算偷啊?”

佟湘玉被这话逗得“噗嗤”一声笑了,可笑着笑着,眼泪就掉下来了,带着哭音:“额就知道……你嫌额是个寡妇,还带着个拖油瓶小贝……”

白展堂突然梗直了脖子,脸憋得通红:“我没有!天地良心!湘玉!我是怕……怕你跟我这人,后半辈子担惊受怕,没个安生日子过!”

这怂包蛋,总算放了个响屁。

我把酒壶塞回他手里:“喝!喝完滚下去守夜!大老爷们磨磨唧唧!”

白展堂接过酒壶,像是下了多大决心似的,仰头“吨吨吨”灌了几大口,酒液顺着嘴角流下来,眼眶也跟着红了:“湘玉,我白展堂对天发誓,我……”

底下突然传来郭芙蓉嘹亮的喊声:“掌柜的!吕秀才他又开始子曰了!我管不住啦!”

白展堂的话一下子噎在喉咙里,他讪讪地放下酒壶,灰溜溜地爬下梯子,背影仓惶。

佟湘玉望着天边那轮清冷的月亮,长长叹了口气:“王婆婆,您说……额是不是太急了?逼他太狠了?”

我吐掉嘴里嚼没味了的瓜子皮,慢悠悠道:“急啥?棺材板又没钉死。”

她愣了一下。

我用烟袋锅指指底下灯火通明、依旧隐约传来吵嚷声的客栈,“你这地方,土匪来了都得倒贴二两银子才能脱身。你图啥?”

她怔住了,喃喃低语:“图个家呗……热热闹闹的……”

我嗤笑一声:“那就对了。江湖再大,大不过一个热被窝。”

她脸一下子红透了,像抹了胭脂,扭身“噔噔噔”地下楼了。

我独自坐在冰凉的瓦片上,咂摸着壶里剩下的残酒,心想这媒婆当得,真他娘憋屈,跟养了一院子不省心的猢狲似的。

第二天一大早,李大嘴就堵在我客房门口,头发梳得油光水滑,插了朵不知从哪儿摘来的野花:“王婆婆!王祖宗!给我说个媳妇!要漂亮的!身段好的!最好……最好还会两下子武功!像那个……那个蕙兰姑娘那样的!”

我翻了个冷眼:“你当是集市上买白菜呢?还带挑肥拣瘦的?”

他嘿嘿笑着,从背后掏出一把有点蔫了的青菜:“我给您加个菜!我李大嘴别的不说,厨艺那是一绝!”

我一脚踢开那烂菜叶:“先说好,想找媳妇,先把你那脸和围裙洗刷干净!油头滑面的,谁家姑娘敢跟你?”

郭芙蓉拉着吕秀才蹦跶过来,闻言嗤笑:“大嘴!醒醒吧!人家杨蕙兰姑娘武功高强,能看上你?”

吕秀才跟在她后头,小心翼翼地拽她衣袖:“芙妹,揭人不揭短,打人不打脸……”

李大嘴一听“蕙兰”俩字,立刻戏精附体,捂着胸口干嚎起来:“我的蕙兰啊——你咋就那么狠心呐——”

祝无双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走过来,柔声细语:“大嘴师兄,先吃点东西吧,吃饱了才有力气想蕙兰姐姐呀。”

白展堂想贴着墙边溜过去,被我一声喝住:“跑堂的!昨儿晚上咋说的?有谱没谱?”

他支支吾吾,眼神躲闪:“掌柜的……掌柜的让我去买醋了……回头再说,回头再说……”

正闹得不可开交,门外忽然传来一阵香风,熏得人脑仁疼。

只见一个穿金戴银、满头珠翠的婆娘扭着水蛇腰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个低眉顺眼的小丫鬟。

邢捕头立刻整了整他那身皱巴巴的官服,迎了上去,脸上笑开了花:“哎呦!这不是怡红酒楼的赛掌柜嘛!今天是什么香风把您给吹到我们这小庙来了?”

来者正是对面怡红酒楼的赛貂蝉。

她眼皮子一翻,用帕子掩着鼻子,声音又尖又细:“听说你们这儿来了个官媒婆?我那儿姑娘多,缺好郎君,借我用两天。”

佟湘玉一听就炸毛了,从柜台后冲出来,像只护崽的老母鸡:“凭啥!王婆婆是额请来的!先来后到懂不懂!”

赛貂蝉皮笑肉不笑,上下打量着佟湘玉:“哟,佟掌柜,您自个儿那点姻缘都没着没落呢,还有闲工夫操心别人?”

白展堂一个箭步窜到佟湘玉身前,梗着脖子:“赛掌柜!说话注意点分寸!”

赛貂蝉冷哼一声,满是不屑:“哼,一个跑堂的,充什么大瓣蒜!”

我咳嗽一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慢条斯理地敲敲烟袋锅:“老子做事,讲个规矩,按订单排队。”

赛貂蝉二话不说,从袖子里摸出一锭黄澄澄的金元宝,“啪”地拍在桌上,金光闪闪:“双倍价钱。”

佟湘玉急眼了,一把抱住我的胳膊:“额出三倍!”

赛貂蝉眉毛一挑,加码:“五倍!”

旁边李大嘴看得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喃喃道:“我的亲娘咧,这得买多少猪头肉啊……”

我掂量了一下那沉甸甸的金元宝,又瞥见佟湘玉那快要哭出来的表情,心里莫名一烦,突然手腕一抖,把金元宝扔了回去,落在赛貂蝉脚边:“滚蛋。老子先接的同福客栈单。”

赛貂蝉的脸瞬间气成了猪肝色。

邢捕头赶紧打圆场:“哎呀,都是街里街坊,和气生财,和气生财嘛……”

赛貂蝉狠狠跺了跺脚,指着我们:“你们……你们给我等着!”

说完,气冲冲地带着丫鬟走了。

佟湘玉一下子扑过来,紧紧抱住我,声音带了哭腔:“王婆婆!您真是好人!”

我嫌弃地推开她:“少来这套!腻腻歪歪的!加钱!”

心里却暗骂自己:跟钱过不去,真他妈是老糊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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