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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井奇才韩小潮(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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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堂之上,韩小潮看着对面那位赵员外和他带来的“证人”——一个声称吃了同福客栈的点心后“中了邪”的妇人。

佟湘玉急得直跺脚:“额滴神呀,这不是胡说八道嘛!”

韩小潮却胸有成竹。

他上前一步,向知府行礼:“大人,可否容小人问这位大娘几个问题?”

得到准许后,韩小潮温和地问道:“大娘,您说您是哪天买的点心?点心的包装是什么样子的?”

那妇人支支吾吾:“大概...是上月十五...包装是、是蓝色的纸...”

韩小潮转身向知府禀报:“大人,本店所有点心均用油纸包装,且上面盖有‘同福’字样的红印。更重要的是,上月十五日本店因装修并未营业,这是左邻右舍均可作证的事实。”

知府命人查验,果然如韩小潮所说。

那妇人见状,慌忙指向赵员外:“是他!是他给我一钱银子,教我这么说的!”

案情大白,赵员外脸色铁青。

知府当庭判定控告不实,并斥责赵员外诬告之罪。

走出衙门,佟湘玉长舒一口气:“小潮啊,这次多亏你心细如发。”

韩小潮却摇头:“不是我细心,是我们真的做到了每一步都经得起推敲。真实的东西,永远不怕检验。”

这场风波反而让同福客栈名声大振。

韩小潮的“真实同福”理念深入人心,客栈生意愈发红火。

一天晚上,韩小潮在整理床铺时,枕头下的手机突然亮了起来。

屏幕上显示出一行他从未见过的文字:“IP运营深度体验完成度98%。高级任务解锁:助力传统行业数字化转型。完成奖励:开启双向时空通道。”

韩小潮愣住了。

双向时空通道?这意味着他可以自由选择回归现代还是留在大明?

第二天,他试探着向大家提起一些更“超前”的想法:“我们或许可以做一个‘同福客栈征信体系’,记录客人的信用情况,让商家可以放心赊账...”

吕秀才眼睛一亮:“这与钱庄的飞钱异曲同工!不过若能推广至全镇,确是一大善举!”

佟湘玉却有些犹豫:“小潮啊,额知道你有大本事。不过咱们步子是不是迈得太大了点?”

韩小潮理解她的顾虑。

在万岁山武侠城的成功案例中,景区也是逐步从“庙会经济”发展为“中式主题乐园”的。

转型需要时间,不能一蹴而就。

然而,就在他准备放缓脚步时,七侠镇突然爆发了一场瘟疫。

疫情来自一艘靠岸的商船。

先是船夫发热咳嗽,很快症状在镇上传开。

医馆人满为患,药店的药材很快售罄。

知府下令封锁镇子,禁止人员随意流动。

同福客栈也未能幸免。

最先病倒的是莫小贝,接着是郭芙蓉、吕秀才...

很快,客栈里能站着的只剩韩小潮、佟湘玉和白展堂。

“这下可咋办嘛!”佟湘玉看着空荡荡的客栈和病倒的众人,急得直掉眼泪。

韩小潮望着眼前熟悉的场景,突然想起了搜索结果中甜啦啦总部在洪水后对加盟店的扶持,以及疫情期间青年创业者的自救经验。

他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大胆的计划。

“掌柜的,我们不能坐以待毙。”韩小潮目光坚定,“我知道一些...嗯...家乡的防疫方法,或许有用。”

他让白展堂找来烈酒和干净棉布,制作简易口罩;将客栈分区,病患与健康人员隔离开;还用醋熏蒸公共场所。

这些现代防疫知识在大明时代显得格外另类,但别无选择的佟湘玉只能让他一试。

韩小潮还创造性地运用了IP运营的思路。

他让病情较轻的吕秀才编写朗朗上口的“防疫顺口溜”,由白展堂抄录分发;在客栈门口设立“同福爱心摊”,免费提供煎煮的预防药材。

最令人惊讶的是,韩小潮居然说服了对面青楼的花魁,让她旗下的姑娘们学习防疫知识,到各个街区宣传讲解。

这些平日里被正派人士不齿的女子,此刻却成了防疫的重要力量。

“非常时期,非常手段。”韩小潮对佟湘玉解释,“她们人脉广,口才好,是传播信息的最佳人选。”

佟湘玉叹口气:“你呀,总是有些歪点子...不过这次,额支持你。”

效果出乎意料地好。

在花魁姑娘们的宣传下,防疫知识迅速普及,七侠镇的疫情很快得到控制。

知府大人亲自到同福客栈表彰,称赞他们是“镇之楷模”。

然而,就在疫情结束的庆功宴当晚,韩小潮的手机再次亮起。

这次屏幕上的文字让他心头一震:“高级任务完成。双向时空通道已开启。请选择:停留大明/返回现代。注意:选择后不可更改。”

韩小潮走出喧闹的客栈,仰头望着明代的星空。

回去,意味着回到熟悉的现代生活,继续他的潮玩事业;留下,则意味着永远与这个时代的人们相伴。

他想起自己在现代社会熬夜加班的日子,想起那些冰冷的KPI和数据;对比在同福客栈的点点滴滴——佟湘玉刀子嘴豆腐心的关怀,白展堂看似滑头实则重义气的性格,郭芙蓉莽撞却真诚的友情...

“小潮!”佟湘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大家都等着你切蛋糕呢!大嘴特意做了个大的,说是庆祝咱们共渡难关。”

韩小潮转身,看着客栈里温暖的灯光和那些熟悉的身影,微微一笑。

“来了!”

他掏出手机,手指在“停留大明”的选项上轻轻一点。

屏幕暗了下去,最终化为黑屏。

韩小潮将手机收回怀中,大步走向那片温暖的灯火。

当他踏入客栈的刹那,众人一拥而上,将他推到蛋糕前。

白展堂勾住他的脖子,郭芙蓉拍着他的背,莫小贝将最大的一块蛋糕塞到他手中。

佟湘玉笑眯眯地看着他:“小潮啊,额想好了,你那‘同福征信体系’的想法,咱们可以试试。”

韩小潮咬了一口蛋糕,甜腻的奶油在口中化开。

他看着眼前这一切,忽然明白了:最好的IP运营,不是打造多么炫酷的概念,而是用心经营真实的生活与情感。

在这个大明万历年间的七侠镇,在同福客栈这个小小的舞台上,他找到了比任何潮玩展会都更加珍贵的东西——归属感。

窗外,明月高悬,照亮了这个温暖喧闹的夜晚。

韩小潮知道,自己的新生活,才刚刚开始。

客栈的清晨依旧是在佟湘玉那带着陕西腔调的吆喝声中开始的。

“展堂!都啥时辰咧还睡!开门迎客!”

韩小潮揉着眼睛从二楼厢房下来,正看见白展堂一边系着衣带一边小跑着去卸门板,嘴里嘟嘟囔囔:“这才卯时三刻,哪来的客啊...”

“你还敢顶嘴?”佟掌柜的算盘珠子噼啪一响,“这个月工钱...”

“别别别,我这就去!”白展堂一个激灵,手脚利落地打开大门。

朝阳初升,七侠镇在晨光中苏醒。

韩小潮深吸一口带着晨露气息的空气,走到柜台前:“掌柜的早。”

佟湘玉抬眼看他,忽然笑了:“小潮啊,你这身衣裳总算像个大明人咧。”

韩小潮低头看了看自己青布长衫,也笑了。

不知不觉,他已完全融入这个时代。

那部曾经视若珍宝的手机,如今被他压在箱底,再没打开过。

“对了,”佟湘玉从柜台下拿出一本账册,“你上次说的那个‘同福征信体系’,秀才琢磨了好几日,说是有门。你详细跟额说说?”

这正是韩小潮近日在思考的。

疫情过后,他更加坚定了要帮助这个小镇建立更完善商业体系的想法。

“简单说,就是记录商家和客人间的诚信往来。”韩小潮解释道,“比如布庄老板说某人常赊账不还,我们就记下一笔;若是有人乐善好施,也记下一笔。日积月累,便知谁可信,谁不可信。”

吕秀才不知何时已站在一旁,皱了皱眉头:“妙哉!《周礼》中便有‘司约’一职,掌邦国及万民之约剂。韩兄此法,可谓古为今用,洋为中用!”

“说人话!”郭芙蓉端着粥碗从厨房出来。

“就是好主意!”吕秀才缩了缩脖子。

正说着,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喧闹。

一个衣着华丽的中年男子带着几个随从大步走进客栈。

“听说你们这儿搞什么...征信体系?”那男子环顾客栈,目光最终落在韩小潮身上,“你就是那个提出这想法的人?”

白展堂悄悄凑到韩小潮耳边:“这是京城来的富商,姓万,人称万半城,据说家财万贯。”

万半城不请自坐,自顾自倒了杯茶:“我直说了吧,我看上你这个点子了。开个价,把这主意卖给我。”

佟湘玉一听“开价”,眼睛立刻亮了:“这位客官,您出多少?”

万半城伸出五根手指:“五百两。”

“五百两?!”佟湘玉倒吸一口凉气,算盘都差点拿不稳。

韩小潮却不动声色:“万老爷想用这个体系做什么?”

“自然是赚钱!”万半城笑道,“京城及各州府,有多少商户需要知道客人的信用?我若成立一个‘信行’,专司此事,何愁不财源广进?”

吕秀才皱眉:“此举恐有不妥。若以牟利为目的,难免会偏袒付钱的商户,失去公允。”

“穷酸书生懂什么?”万半城不屑道,“生意场上,本就是利益往来。”

韩小潮摇头:“万老爷,恕难从命。这个体系是为了帮助七侠镇的百姓,不是赚钱工具。”

万半城脸色一沉:“八百两,不能再多了。”

佟湘玉急得直扯韩小潮的衣袖,用气声道:“小潮,八百两啊!”

韩小潮依然坚定:“不是钱的问题。”

“好!好!好!”万半城连说三个好字,站起身,“那咱们就各凭本事。我倒要看看,是你这小镇客栈的主意好,还是我万某人的实力强!”

说罢,拂袖而去。

佟湘玉看着万半城的背影,心疼得直跺脚:“八百两啊!就这么没咧!”

白展堂却拍拍韩小潮的肩膀:“兄弟,有骨气!我支持你!”

郭芙蓉也道:“就是,一看就不是好东西!要是让他得了这主意,还不知道要坑多少人呢!”

然而,事情远没有这么简单。

几天后,万半城在七侠镇最繁华的地段开了一家“万氏信行”,不仅完全照搬韩小潮的征信理念,还凭借财大气粗,以低价拉拢镇上的商户。

更糟的是,他还不知从哪得知了韩小潮曾经提过的其他点子,比如“同福认证特产礼盒”“七侠镇美食地图”等,全都抢先一步实施。

同福客栈的生意一落千丈。

“完了完了,”佟湘玉看着空荡荡的大堂,“这下真滴完咧。”

李大嘴从厨房探出头:“掌柜的,今天准备的菜都快馊了,没几个客人啊。”

就连最爱闹腾的莫小贝都无精打采:“韩哥哥,咱们是不是要关门了?”

韩小潮紧锁眉头。

他没想到,自己现代的商业理念,在这个时代竟会被人如此利用。

“要不...”白展堂悄声道,“我去万府走一趟?保证神不知鬼不觉...”

“不可!”韩小潮和佟湘玉异口同声。

吕秀才叹道:“《论语》云:‘富与贵,是人之所欲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处也’。万氏虽不义,我等也不能行不义之事。”

“那咋办嘛?”郭芙蓉急道,“就看着他这么欺负人?”

韩小潮沉思良久,忽然眼睛一亮:“有了!咱们就跟他来个正面对决!”

三日后,七侠镇中心广场上,两家“信行”同时开业。

一边是万半城气派的“万氏信行”,锣鼓喧天,鞭炮齐鸣,还请了舞狮助兴。

另一边是同福客栈简陋的摊位,只有韩小潮和吕秀才坐镇,桌前立着一块牌子:“同福信行——免费咨询”。

万半城见状冷笑:“免费?看你们能撑多久!”

果然,大多数商户都涌向了万氏信行。

毕竟,万半城承诺前三个月免费,之后也只收取少量费用。

同福客栈的摊位前门可罗雀。

就在韩小潮几乎要放弃时,一个颤巍巍的老妇人走上前来:“请问...你们真能帮我找回被骗的钱吗?”

原来,老妇人数月前被一外地商人骗走了全部积蓄,那是她给女儿准备的嫁妆。

吕秀才仔细询问了事情经过,韩小潮则用自制的表格记录下来。

“大娘放心,”韩小潮承诺,“我们一定尽力。”

接下来的几天,韩小潮发动全客栈的人脉,白展堂通过江湖关系网打听那个骗子的下落,郭芙蓉则带着老妇人去衙门备案。

与此同时,万氏信行却出了问题。

有商户投诉,万氏信行的记录不准确,导致他们错失了好客户。

还有人称,万氏信行泄露了他们的商业机密。

原来,万半城为快速盈利,不仅雇佣了不少地痞流氓做调查员,还将商户信息卖给出价更高的人。

一周后,同福客栈的人终于找到了那个骗子,并帮老妇人追回了大部分钱财。

此事在七侠镇引起轰动。

越来越多的商户开始转向同福信行。

与万氏不同,韩小潮坚持诚信第一,每一条信息都经过多方核实才记录在案。

他还创造性地引入了“担保”制度:若因同福信行的错误信息导致商户损失,客栈将予以赔偿。

“你疯咧?”佟湘玉听到这个想法时差点晕过去,“要是赔起来,咱们客栈不得赔光咧?”

韩小潮笑道:“正因为我们敢担保,大家才更相信我们。而且,只要我们工作认真,就不会出错。”

果不其然,同福信行的声誉日益高涨,就连邻镇的商户也慕名而来。

万半城见势不妙,使出了最后一招——价格战。

他宣布万氏信行永久免费。

这一招确实狠辣,同福信行的客户一下子少了大半。

“完了完了,”佟湘玉又开始了每日的例行哀叹,“这下真滴要关门大吉咧。”

韩小潮却依然镇定:“掌柜的,记得我跟您说过的‘增值服务’吗?是时候了。”

第二天,同福信行推出了一系列新服务:不仅提供信用查询,还提供契约撰写、纠纷调解、商业咨询等。

最重要的是,韩小潮将疫情期间建立的“同福爱心网络”重新启动,组织商户互帮互助,共渡难关。

比如,布庄的滞销布料可以低价卖给成衣店;酒坊的新酒可以放在饭店试卖;就连李大嘴都开发了新业务——为忙碌的商户提供外卖服务。

七侠镇的商业生态因此焕发出新的活力。

一个月后,万氏信行悄然关门。

万半城赔了不少钱,灰溜溜地回了京城。

同福客栈大堂,众人围坐一桌,庆祝胜利。

“小潮啊,”佟湘玉笑眯眯地数着银子,“你这脑子是咋长滴?咋这么多好主意?”

韩小潮笑笑,没有回答。

他心中明白,这些看似超前的理念,其实都源于对人情世故的理解和对他人的真诚关怀。

“不过,”白展堂忽然压低声音,“我听说万半城走前放话,说不会就这么算了。”

吕秀才忧心道:“《尚书》云:‘怨不在大,亦不在小’。结下如此仇怨,恐非善事。”

郭芙蓉满不在乎:“怕什么?有我在,来一个打一个,来两个打一双!”

正说着,门外忽然进来几个官差打扮的人。

“哪位是韩小潮?”为首的问道。

韩小潮心中一紧,站起身:“在下就是。”

那官差拱手道:“韩先生,知府大人有请。”

众人面面相觑,心中都有不祥预感。

来到知府衙门,韩小潮惊讶地发现,堂上除知府外,还坐着一位气度不凡的老者。

“韩小潮,这位是南京户部来的陈主事。”知府介绍道。

陈主事仔细打量着韩小潮:“近日,朝廷听闻七侠镇有个‘同福信行’,经营得法,造福一方。特命本官前来考察。”

韩小潮心中忐忑,不知是福是祸。

陈主事继续道:“你的‘征信体系’,朝廷很感兴趣。如今大明商贾往来日益频繁,若有此法助辨明诚信,于国于民皆有利。”

原来,朝廷正准备推行一套全国性的商贾诚信记录系统,听闻七侠镇的实践后,特地派人来学习经验。

“若你愿意,”陈主事道,“可随我进京,协助户部建立此系统。”

这无疑是莫大的机遇。

进入朝廷,参与国家级的项目,是无数人梦寐以求的机会。

韩小潮却犹豫了。

回到客栈,他将此事告知大家。

“去!必须去!”佟湘玉第一个表态,“这是光宗耀祖的好事啊!”

白展堂却摇头:“京城水深,官场复杂,不如在七侠镇自在。”

吕秀才激动得眉头都拧在一起:“韩兄!此乃报效朝廷之良机!《孟子》云:‘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郭芙蓉纠结道:“这一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莫小贝直接哭了起来:“韩哥哥不要走!”

韩小潮看着这些朝夕相处的伙伴,心中百感交集。

夜深人静,他打开箱子,取出那部久未开机的手机。

按下电源键,屏幕居然亮了。

上面显示着一行字:“检测到历史性机遇。选择提示:留镇——安稳平凡;入京——挑战与机遇并存。”

韩小潮笑了笑,没有做出选择,而是再次关掉了手机。

第二天,他来到知府衙门,对陈主事道:“大人厚爱,小民心领。然小民才疏学浅,恐难当此大任。不如由小民将经验整理成册,供朝廷参考。”

陈主事惊讶道:“你可知拒绝的是什么?”

“小民知道。”韩小潮平静地说,“但小民认为,真正的改变应当从地方开始,自下而上。七侠镇是小民的根,小民愿留在此地,将这套体系完善。”

陈主事凝视他许久,终于叹道:“人各有志,不可强求。不过,朝廷还是会采纳你的部分建议。此外...”

他取出一块令牌:“这是户部特颁的许可,准许你在南直隶境内试行征信体系。若有成效,再推广全国。”

韩小潮接过令牌,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回到客栈,众人围上来急切地问结果。

当得知韩小潮选择留下时,反应各异。

佟湘玉痛心疾首:“多好的机会啊!你就这么放弃咧!”

白展堂却大力拍着韩小潮的肩膀:“好兄弟!就知道你舍不得我们!”

郭芙蓉高兴得当场表演了一套“排山倒海”,差点把桌子掀翻。

吕秀才感慨道:“韩兄真乃淡泊明志之士也!”

就在这时,门外又进来一个人,竟是去而复返的万半城。

“韩先生,”万半城一改往日的傲慢,恭敬行礼,“先前多有得罪,万某特来赔罪。”

原来,万半城在京城的生意出了问题,正是因为缺乏诚信记录,被合作伙伴所骗,损失惨重。

“经历此事,万某方才明白诚信之重要。”他诚恳道,“若韩先生不弃,万某愿出资资助同福信行,将其推广至更多州县。”

韩小潮与佟湘玉交换了一个眼神,微微一笑:“万老爷若有此心,我们不妨详细谈谈...”

三个月后,“同福信行”在南直隶各州县开设分号,成为大明首个跨区域信用机构。

韩小潮将现代管理理念与明代实际情况相结合,建立了一套既高效又人性化的运营体系。

而他自己,依然住在同福客栈那间小小的厢房里,每天清晨被佟湘玉的陕西话唤醒,与白展堂斗嘴,品尝李大嘴的新菜,听吕秀才引经据典,看郭芙蓉练习掌法,教莫小贝画画...

有时,他会想起那个可以回到现代的选择,但从未后悔。

箱底的手机,他再没有打开过。

因为他知道,最好的生活,不在另一个时空,而就在眼前,在这些鲜活的人和事中,在这个他亲手参与构建的世界里。

又是一个喧闹的夜晚,同福客栈大堂人声鼎沸。

韩小潮端着托盘,熟练地在桌椅间穿梭。

佟湘玉站在柜台后,笑眯眯地看着这一切,偶尔飘出几句:“小潮,西边那桌客人要结账咧!”

韩小潮高声应着,走向那桌客人。

窗外,七侠镇的灯火次第亮起,照亮了这个温暖而真实的世界。

同福客栈的大堂依旧人声鼎沸,空气中弥漫着李大嘴新研发的“江湖一锅炖”的浓郁香气。

韩小潮端着摆放碗碟的托盘,身影已如白展堂一般灵活,在桌椅间自如穿梭,时不时还与熟客调侃两句,俨然一副资深伙计的模样。

窗外,七侠镇的市井喧嚣声声入耳,一切都显得熟悉而温暖。

然而,一阵不同寻常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清脆地敲打在青石板路上,最终在客栈门口戛然而止。

热闹的大堂瞬间安静了几分,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门口。

只见一位身着劲装、风尘仆仆的官差利落地翻身下马,他并未进门,只是站在门口,目光锐利地扫过大堂,最终定格在正在柜台前核对账目的韩小潮身上。

“哪位是韩小潮?”官差的声音洪亮,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韩小潮心中微微一凛,放下账本,上前一步拱手道:“在下便是。”

官差从怀中取出一封盖有火漆印章的公函,递了过来:“韩先生,知府大人手谕,命你即刻前往衙门一趟,有要事相商。”

他的目光在韩小潮脸上停留片刻,似乎想从这个名声在外的年轻人脸上看出些什么,随后便转身离去,留下满堂的窃窃私语。

佟湘玉立刻从柜台后绕了出来,脸上写满了担忧:“小潮,这……知府大人突然找你,不会是咱那个‘同福信行’出了啥岔子吧?”

白展堂也凑了过来,压低声音:“兄弟,最近没得罪什么人吧?我看刚才那官差,眼神可不一般。”

韩小潮拆开公函快速浏览,眉头渐渐舒展开,反而露出一丝复杂的、带着点难以置信的神情。

他看向围拢过来的伙伴们,语气带着几分不可思议:“不是坏事。知府大人说,朝廷的户部陈主事还记得我,举荐我……入国子监读书。”

“国子监?!”吕秀才第一个惊叫起来,声音都变了调,眼睛瞪得如同铜铃。

“我的老天爷!那可是天下读书人梦寐以求的最高学府!韩兄,这是天大的造化啊!”

他激动得差点绊倒:“入了国子监,便有资格参加科举,一旦金榜题名,便是天子门生,前途不可限量!”

佟湘玉虽然不太明白国子监具体是做什么的,但听到“朝廷”“举荐”“前途不可限量”这几个词,立刻换算成了白花花的银子,脸上瞬间笑开了花:“额滴神呀!入国子监?那不是要当大官咧?小潮!你这是要发达咧!”

她仿佛已经看到韩小潮身着官袍、八面威风的模样,以及同福客栈因此更加声名远播的景象。

郭芙蓉却撇撇嘴:“当官有什么好?规矩多,不自在!还不如在咱们客栈,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快意恩仇!”

白展堂也附和道:“就是,京城那地方,权贵多如牛毛,规矩比牛毛还多,稍有不慎就可能惹祸上身,哪有在七侠镇逍遥?”

莫小贝紧紧拉住韩小潮的衣角,小脸上满是紧张:“韩哥哥,你别去!京城好远的,你去了谁给我画漫画?谁给我们讲那些好玩的故事?”

李大嘴端着锅铲从厨房探出头,嚷嚷道:“啥?小潮要走?那可不行!他走了谁帮我品鉴新菜?谁给我那些绝妙的新菜名儿?”

面对众人七嘴八舌的反应,韩小潮的心绪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湖面,波澜起伏。

国子监、科举、仕途……这些原本与他这个现代人毫不相关的词汇,此刻却成了摆在他面前的一条康庄大道。

平心而论,作为一个穿越者,若能进入古代的顶级学府,乃至踏入仕途,无疑是一次极其独特而珍贵的体验,能让他真正深入到这个世界的心脏地带。

然而,他看向眼前这一张张熟悉的面孔,佟湘玉刀子嘴豆腐心的关怀,白展堂看似滑头实则重义气的担当,郭芙蓉莽撞却真诚的热情,吕秀才迂腐却可爱的坚持,莫小贝古灵精怪的依赖,李大嘴憨厚朴实的温暖……

这一切,早已成为他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是同福客栈给了他在这个陌生时代的容身之所和家的温暖。

深夜,韩小潮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他再次从箱底摸出那部久未开机的手机,按下电源键。

屏幕竟又亮了起来,显示出一行新的文字:“检测到重大人生转折。选择提示:入京——开启‘学而优则仕’主线任务,探索时代核心;留镇——深化‘市井烟火’支线任务,稳固现有根基。备注:选择将引向截然不同的命运分支。”

韩小潮摩挲着冰凉的手机外壳,内心两种价值观激烈交锋。

现代人的进取心和对未知的探索欲鼓动着他接受挑战;而在同福客栈收获的温情与归属感,却让他无比留恋。

他想起了“同福信行”刚刚步入正轨,与镇上商户建立的信任纽带,想起了自己曾立下的要用心经营真实生活与情感的决心。

第二天,韩小潮再次来到知府衙门。

户部陈主事并未亲至,接待他的是本地的通判。

通判大人对他颇为客气,详细说明了情况:原来是陈主事赏识他的才学与实干,特为举荐,此乃殊恩,望他珍惜。

韩小潮深吸一口气,作出了决定。

他向着通判深深一揖,言辞恳切:“大人厚爱,陈主事提携之恩,小民感激不尽,没齿难忘。然小民深思一夜,自觉才疏学浅,性情散漫,恐难适应国子监严谨学风与日后官场规矩。且‘同福信行’初建,诸多事务尚需小民在此地维系,七侠镇乃小民根基所在。故此,小民恳请大人代为转达,谢绝此次宝贵机会。小民愿扎根市井,为乡梓尽绵薄之力。”

通判闻言,惊讶不已,反复确认韩小潮并非戏言后,才惋惜道:“人各有志,不可强求。只是可惜了陈主事一番美意。也罢,既然如此,你好自为之。”

消息传回同福客栈,众人反应各异。

吕秀才捶胸顿足,连呼“暴殄天物”;佟湘玉在心疼错过“官夫人”尊荣的同时,又暗暗松了口气,毕竟韩小潮已是客栈不可或缺的支柱;白展堂、郭芙蓉等人则真心为韩小潮留下而感到高兴。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韩小潮谢绝国子监之事,不知如何被歪曲传播,竟演变成“同福客栈韩小潮恃才傲物,蔑视朝廷恩典”的流言,甚至在一些士子文人中引发了非议。

这日,几位身着儒衫、自诩清流的书生来到客栈,故意高声谈论。

“哼,不过一介市井商贾,偶得机缘,竟敢妄拒国子监之邀,实乃不识抬举!”

“恐怕是自知学问粗浅,怕入了国子监露怯出丑吧?”

“我看不然,或是用了什么见不得光的手段,才得了那举荐,如今心虚了?”

刺耳的话语传来,吕秀才气得脸色通红,想要争辩,却被韩小潮拉住。

韩小潮面色平静,他深知这种舆论的压力,在这个重视名声的时代,流言足以毁掉一个人。

他原本以为可以安心经营自己的小日子,但外界的不解甚至恶意,却不容他置身事外。

更让他触动的是,某日他无意中听到镇上一位颇受敬重的老塾师在教训弟子:“……读书人当有风骨,但亦不可如那同福韩小潮般,自视过高,辜负皇恩……”

连一向敬重他的老塾师都如此看法,韩小潮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自己的选择在这个时代是多么的离经叛道。

他开始怀疑,自己坚持的“市井烟火”,在强大的传统观念面前,是否真的不堪一击?

自己拒绝的,或许不仅仅是一个机会,更是这个时代主流价值观的认可。

内心的矛盾和困惑让韩小潮连日来情绪低落。

一日傍晚,他独自坐在客栈后院望着星空发呆,白展堂悄悄拎着一壶酒过来,给他倒上一碗。

“兄弟,心里不痛快?”白展堂难得地收起了嬉皮笑脸,“哥知道你为啥烦。外边那些人啊,就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他们哪懂你为啥留下?”

他抿了口酒,继续道:“要我说,人活一世,图个啥?不就图个痛快,图个问心无愧吗?你觉得自己选对了,那就甭管别人放什么屁。咱同福客栈的人,啥时候在乎过那些虚名?”

白展堂的话像一阵清风,吹散了韩小潮心头的些许阴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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