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安(2/2)
“孤已做决断,国公还有何事?”顾亦寒没擡眸,却似乎早已知道留下的是何人。
柳国公神色凛然,看着自己这半个侄儿:“殿下,微臣今日还想探望一番皇后娘娘。”
“国公,孤知你护姐心切,孤也为母后忧虑。”顾亦寒写字的手微顿,缓缓放下笔。
见柳国公还想说些什么,他挑了挑眉,面露难色:“母后如今病重,不便见人,此事还是改日再议。近日上京颇乱,国公还是早些出宫为好。”
待柳国公走后,顾亦寒先是下旨派了兵,继而勾唇道:“去坤宁宫。”
*
顾戟在门外守着,然而回到帐内的慕安宁却是坐也难安、站也难安。
顾淮之腹部的伤势尚未痊愈,手臂也受了伤,但今日却是毅然领兵迎战。
昨夜,她说完那句话后,顾淮之的反应颇为古怪,背对着她站了好一会儿。
而她也全然没想到,自己竟会脱口而出那样的话,一时也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只是说出去的话,就宛若泼出去的水,无法收回。
而后,顾淮之终究还是让她给他重新包扎了伤口,直到她给他包扎完,他方才颤着声问她:此话当真?
望着少年发红的眼眶,她没想否认,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她想,她是又喜欢上他了,但这份喜欢确实同从前那份习惯有所不同。
不过,待她回京后,还是要与谭文淮退亲,纵然侯府断不会同意。
而后,顾淮之将她抱得很紧很紧,还说t,待大楚胜战,他便娶她。
想到此处,慕安宁面色热了热,但她很清楚,她并不想就如此嫁给他。
慕安宁思量半晌,忽而将昨夜少年转交给她的信件,从桌上拿了起来,又开始细细读了起来。
这封信是慕宛儿写得,上头的字迹歪歪扭扭,似是刚上一年学堂的孩童写出来的。
慕宛儿在上头先是同她连连致歉,说自己此番回京是因某种‘不可抗因素’,而后还提醒她,万万不能同医师们一同上战场,以免丧命。
这叮嘱虽说有些古怪,但想起那系统,她却觉得不无道理。
不过,如今顾淮之与陆将军已然率兵离去,她也没法子寻得他们。
慕宛儿还说,自己估摸着这场战役只用不过两日便会结束,让她不必忧心。
而再后面的字眼,慕安宁却是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少女指尖微颤,翻过纸张,只见上头赫然写着,她是乔家人。
方大娘是她的姑母,乔大哥是她的兄长,而方子翁则是她的表弟。
慕安宁又怔怔盯着这封信呆坐了半晌,却还觉得上头的字眼拼凑起来,让她有些看不明白。
蓦地,她的心头开始跳个不停,记起先前方大娘与乔大哥在面对她时,偶尔的异样之处。
如今想来,他们的欲言又止或许便是想同她道明真相。
慕宛儿没必要好端端骗她。
所以,他们竟当真是她的亲人,但他们为何一直瞒着,迟迟不同她说。
而慕宛儿,为何又如此突如其来地将真相告知于她?
她原以为,父母离世,她已孤苦无依...
慕安宁不知自己心中是喜悦更多一些,还是复杂更多一些。
虽不知亲生父母的模样,但她曾梦到过,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场面,也曾幻想过,若是当真有同他们相认那一天,自己应当会喜极而泣。
只是她知道,那样的事永远不会发生。
而如今,虽说不是父母,但她却是真真切切有了亲人。
就当少女心绪复杂之际,顾戟忽而在门外出声:“慕姑娘,您可否出来一趟。”
慕安宁眨了眨没有一滴泪水的双眼,缓缓放下信件,走了出去。
但待见到门外的老人时,却是一怔:“陆老大夫?”
陆老大夫点了点头,疲惫的眼里有了点笑意:“慕丫头,老夫就知是你。”
顾戟见两人认识,便也没多说什么,默默退到了一旁。
“您怎会来此?”慕安宁心生纳罕,语气中不免带了点关切与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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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桃身为一群医师中唯一的女子,自然颇为显眼,被将士们的目光盯得极其不自在,瑟缩到了一旁。
但不多时,她眸光不经意一瞥,瞧见了营帐外,正与人交谈的少女。
她先是有些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继而慌忙跑到慕安宁跟前,双眼含泪,如同抓住救命稻草:“慕姑娘,救救我家小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