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离(2/2)
苏锦书脑子里像是被人抽了一鞭,整个人瞬间清醒了,懵懂的问道:“怎么在这里也能有事?什么事?你要去多久?”
陆锡不能回答她。
苏锦书瞪着眼与他对视了一会儿,终于完全清醒了,她透着后颈,缓下了一口气:“好了,我知道了,你去吧。”
她心里明白,以他的身份,一旦有事,便是大事,急事,不容耽搁。
苏锦书推了推他:“你去吧,我等你回来接我。”
陆锡还不忘给她拢好衣裳。
他说:“除了郡主府的随护,我再留一半的人给你,最迟等到初七,若我还没回来,你先一步回京,不要苦等。”
苏锦书点头。
陆锡起身要走。
苏锦书踩上鞋子便追出来送他。
陆锡到底不是那种柔肠百转的人,他听见身后脚步声跟了上来,只动作一顿,却没回头。
管姝牵来了他的神凫,他翻身上马之后,才回首一顾。
苏锦书正靠在门边,殷殷的望着他。
陆锡心头一紧,就在这个瞬间,他想起了梦中女子独守在园子里的样子。
“等待”从来都是一件不太美好的事。
可陆锡仍然走得很果断。
“等……”
苏锦书话没说出口,手里攥着的一半扳指玉环还没来得及送出去,只好又收了回来。
陆锡身后暗门的人陆续跟上,几个瞬间便不见了影子。
他这一走,窗外又落了雪,苏锦书忽然就不爱动了,搬了把椅子,坐在檐下,自己煎起了橘皮山楂茶。
她不太会掌握火候,煮出来的茶涩的舌根发苦,她呸了出来,搁下茶盏,顿觉得没什么意思。
苏锦书打起了珞子。
一堆零零散散的玉珠被串了起来,正好又碰上了河对岸人家的姑娘,站在墙外看了好久。
苏锦书见她对这些物件感兴趣,于是朝她招手,请她进来。
姑娘将背篓放在门边,解了外头那层站了灰尘的袄,才坐下。
苏锦书看她那局促的表情就知晓她是怕弄脏了屋子,于是她亲自捡起了仍在门外的棉袄,搭回了那姑娘身上,又递了她一个手炉,说:“这天怪冷的,别着了凉……你叫什么名字?”
姑娘捧着手炉,小声道:“我叫雪芝。”
苏锦书一听,心想搞不好她们家还种灵芝之类的东西。
真是个钟灵毓秀的好地方,人养的也好。
她对雪芝道:“你若是得闲可以来找我玩,我在这这里暂居一阵子,也没什么正经事情做,你来,我教你编珞子。”
雪芝说好,她眉眼带笑,看出来很开心,捧着茶杯,小口小口的抿着那热腾腾的山楂橘皮茶,也不嫌味道不好,喝了足足两杯。
苏锦书低头拨弄了一下腰间的两枚玉环。
这两枚玉环合起来真好是一枚玉扳指,一枚是毓王妃留给她的,她从小带到大,一枚是回京后皇上给她的,是毓王的遗物,听说这对玉环是毓王夫妻之间定情的物件。
苏锦书这几天就想着用络子重新编一番,与陆锡各自佩一枚,可惜他事情来的突然,说走就走了。
雪芝见院子里空空的,问了一句:“你家男人什么时候回来?”
苏锦书看向她,道:“他有点事要办,没个准时候,你找他吗?”
雪芝摇了摇头,道:“他若回来我便走了。”
苏锦书觉得有些奇怪,忍不住问道:“这是什么道理?我记得第一天的时候,你还在院墙外和他说话来着?”
雪芝认真解释给她听:“先前是不知道他有家室,我们这里,已成婚的男子就是别人家的劳力,不能随便去引逗的。”
苏锦书听着这话有点意思,引逗二字透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轻佻,她细问道:“怎么说?”
雪芝便与她讲了当地的习俗。
原来在她们这个地方,男子是用来干活的,自家种的雪莲花虽然丰厚,却终究不急野生的值钱,要到峭壁后去采摘雪莲花,是一定要身强力壮的男子的。
可采摘野生雪莲花是极为危险的一件事,算得上是九死一生,许多年轻力壮的男子因此丧命,渐渐男子变少了,女子嫁人就更困难。
任何东西,包括人,一旦缺少至一定程度,便会引来各种不择手段的明争暗抢。
为了维持族中的和气,这里有了个约定俗称规矩,男子一旦成婚,便归女方所有,旁人不许再觊觎。
苏锦书听了,不禁唏嘘。
雪芝可能是怕她误会什么,特意补充了一句:“其实我们女子也可以上山崖采雪莲的,并不比男子逊色很多。”
山里姑娘的打扮与外面的世俗不同。
苏锦书看着她的穿着,分辨不出她到底成婚了没有,于是直接问:“那你有自己的男人了吗?”
雪芝耳尖一红,摇了摇头,道:“不太好找了,原以为这里刚搬来的是……抱歉啊。”
苏锦书笑了笑,不介意,说:“没有关系。”
小红炉里的茶都空了,天色也暗了,雪芝起身要走,从篮子里掏了半天,拿出了几株小参,递给她,道:“你身体不好,要多补补。”
她是第二回说这话了。
苏锦书记得上一次她送雪莲花时也是这么说的。
她奇道:“你怎么看出来我身体不好。”
雪芝看着她茫然道:“一看便知啊,你的脸色差得很,多补一补,红润起来就好了……哦对,你是不是服食什么不合适的毒物,损了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