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2/2)
禁军大统领道:“陆大人所言不错,臣调取了其中几位的升迁过程,他们在十六年前宫变时,曾助戚太后在后宫夺权。”
司礼监来报:“谢简邦执太后懿旨,自禁苑后凌江池而入,携紫微道部下数百人,禁军放行了。”
陆锡道:“陛下。”
皇上朝他点头:“去吧。”
陆锡背对着宸极殿走下玉阶时,只觉得浑身的血都在鼓动。
血越热,心越冷。
身体的反应做不了假,他就是爱极了这种腥风血雨的感觉。
禁军大统领与他不经意间对上了一个眼神,竟被他眼底那烧起来的狂艳慑住了。
……
禁军大统领身为皇上的近身亲信,是为数不多知晓陆锡身份的人。寻常见面多,但打交道少。禁军大统领头一回见他这样的神色,心里骇然,果然暗门这些家伙,没几个是正常人。
别人造反瞧把他给高兴的。
陆锡感觉到他眼神不善,轻扫了一眼,露出些许警告的意味。
禁军统领退后一步,可不敢与他交锋。
阴暗狭长的宫巷中,暗门中人竟悬立在两侧墙壁上,敛去了声息,静静等着敌方入瓮。
紫微道是暗门碗里的肉,谁也抢不动。
陆锡在进入暗巷之前,擡头看了一眼天。
今夜真安静啊,无风无雨,月上梢头,洒下柔和的月华。
可一进巷子,目光所及之处便尽是黑暗。
月也照不进巷子里。
谢简邦带着紫微道的人穿过禁苑,来到了宫巷之前,宫巷太窄,将他们的人挤成了一条长蛇,蜿蜒着爬了进来。
等到蛇尾巴也缩进了巷子里,谢简邦走了过半的宫巷,心里忽然开始狂跳。
一片不知是什么细碎的东西从上面落下来,一沾人脸,便是一道口子,汨汨的淌出血来。
“有人!”
“上面有人!有埋伏!”
紫微道是真的有高手,他们其中有一部分是当年废太子的旧部,多年来又从民间各处抱养孩子,从小培养调教,最精通的便是刺杀。
所以这些人须得暗门来对付。
管姝在黑暗中准确找到了陆锡的位置,靠过去,轻声道:“看,果然是拐来的孩子不值钱,紫微道被我们清理过一次,临时召集起的人手足有我们的三倍,这恐怕是还不是他们的全部,真是可怕。”
陆锡嗯了一声,道:“来,一较高下吧。”
二更时分,苏锦书睡梦中感觉到了难受,身上冷汗沁出了一层又一层,她却始终沉在梦中醒不过来。
程嬷嬷听到了呻吟声,顾不上屋内缭绕的毒香,用帕子蒙住口鼻,进了里间。
一撩珠帐,苏锦书几乎是蜷在了最里面,躬起身子缩成了一团,面色苦痛。
程嬷嬷见状一惊,这一回似乎比上月厉害了许多,她立刻加重了香的用量,甚至将铜炉端进了珠帐中。
苏锦书闻到了香,不出一刻钟,紧蹙的眉头松了些许。
程嬷嬷却觉到了一阵头晕目眩,不敢继续呆着,忙退出门外,服了一颗清毒丸。
苏锦书终于清晰的感觉到了痛。
以毒攻毒也不能抵消她的痛苦。
梦中的神志逐渐清醒。
我……这是怎么了?
苏锦书的手指抓住了锦被,却又松开,几次的勾合之后,那一块布料湿淋淋t的皱起来。苏锦书摸向另一半的鸳鸯枕,却摸到了冰凉一片,是空的。
心里陡然一惊,她睁开眼,坐了起来,被浓郁的药香呛得直咳。
眼角都沁出了泪来……
苏锦书挣扎着,扶着床架子下了地,瞥见了镜台上放着的丸药。
她停下动作,静静地看了一会儿。
已经吃了好久的药了。
仔细回想,似乎是从淮安回来后,她的药便一直没断过,左胸前的伤口已结痂脱落,留下了一道浅粉色的印记,伤口不会再挣裂,心口也不会再疼。
可药为什么不停呢。
身边所有人都在哄着她用药。
陆锡,程嬷嬷,还有今日特地来为她诊脉的沈老先生……
腹中的隐痛仍在发作,苏锦书闻着这香,头脑却清明无比。
他们把一个已经赋闲在家的前太医院院判都给请了出来。
因为碰到了很棘手的病情,是不是?
苏锦书强撑着披了件衣裳,试图去外面寻人。
可双腿软的厉害,她刚走几步,便脱力跪坐在地,只能扶着绣凳,大口喘息着,将满屋子的烟香都吸入肺腑中。
不过,这样确实要舒服多了。
苏锦书闭眼垂着头,正在攒力气。
忽然瞥见北窗外不同寻常的明亮。
是火光。
几乎要照亮了半个天空。
内宫夜里怎么会有这样熊熊的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