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 第三十一章（小修）（2/2）

“……？”

许冥又是一愣：“角？什么角？”

“不清楚。”方雪晴道，“但看他表述，应该是指头上长的角。”

“……”这下许冥更糊涂了，“所以他，有长角？”

这又什么状况？某种新的畸变特性吗？

方雪晴却摇了摇头：“当然不是。诡异的点就在这里。”

唐梦龙是人，人不会长角。

可从那之后，他报告里却时不时提到这事，不断提到自己的角……而且用词极其理所当然，仿佛完全没意识到这有什么不对似的。

甚至在他最后提交的那份报告里，他还提到了自己的“蹄”。

他说，自己的蹄子真美啊。

许冥：“……”

她想象了一下唐梦龙当时写下这句话时的状态，一时竟有些头皮发麻。

“就因为这个，他原本提供的资料也变得可疑起来。”方雪晴抱起胳膊，没忍住叹了口气，“因为我们无法确定他到底是从何时开始受影响的，所以所有第四轮相关的信息，都不得不打个问号。”

许冥：“……包括他给出分析和建议？”

“老实说，这部分我原本觉得还挺合理的。”方雪晴直言，“直到你说了那句，‘不要留糖’。”

许冥唇角微抿，若有所思：“也就是说，这句话并未出现在他的报告中？”

“绝对没有。”方雪晴十分肯定，“而且按照你描述的场景，他当时应该是正处在想要传达信息，却已经来不及的状态，所以只能临时切换特性，好委托偶遇的人来给我们传话……”

唐梦龙本身的畸变特性是“墙头草”，拥有可以切换成其他特性的能力。而他在委托别人带话时，很可能已经切换成了“黄鱼脑袋”。

这个特性可以让同怪谈区域内的人类，牢牢记住一件事情，相关记忆将不会因任何原因而被抹除。

另一方面，墙头草二次切换特性，是会给身体带来很大副作用的。即使如此，却仍要坚持使用……足见唐梦龙想要传达的心情有多迫切。

……但如此迫切的行为，配t上一个“不要留糖”的提示，就让人有些糊涂了。

嗯……

许冥拧起眉头，只觉脑子里像是装了个搅拌机，正在拌着烂糊的香蕉泥。思索片刻，暂时没什么思路，目光扫过同样沉默的两人，忽然轻咳了一声。

“那个，冒昧再多问一句。”她轻声道，“我对你们这种人类组织接触得少，很多事情都不太懂，但我知道，你们一直在为了破解怪谈，以及解救被困者而努力。”

“这是个很大的工程，也很需要人员投入。所以我有点好奇……你们在怪谈里，就没有什么，嗯，类似‘保底’的手段吗？”

“保底？”凌光蹙了蹙眉，随即明白过来，“你是指，最终用来逃脱或保命的手段吗？”

许冥忙点了点头。凌光“哦”了一声，却没立刻回答，而是看了方雪晴一眼。

目光旋即下移，落在了方雪晴放好的规则书上。

方雪晴倒是坦然：“哪有什么保底。就靠自己的能力硬抗呗。有畸变特性的就靠特性，有规则书的就靠规则书。像我的能力就是比较偏向跑……自保的。”

她本来想说“跑路”，收到凌光一个警告的眼神，忙改换了措辞。顿了顿，又道：“一般来说，就是靠收集线索来硬找出口的。”

“但如果遇到实在棘手的方案，也有对应的应急方案。”凌光补充道，“就是比较麻烦……”

许冥一下坐直了身体：“请问能再透露一些吗？”

她承认自己是带着些侥幸心理的——但她始终记得，之前看到的唐梦龙的记述上，曾经特意提过，要尽量撑到七十二小时。

日记内并没有写详细的原因，但许冥推测，这多半意味着，一旦撑到那个时间，事情将会发生某种转机——而这种机制，大概率和安心园艺的内部机制有关。

所以她才特意问这么一句。若真是如此，那这回或许真可以直接蹭安心园艺的车走……

凌光这回倒是答得干脆：“靠外援。”

许冥：“……？”

“我们调查人员身边，有专门用来传送资料的设备。而这个设备，在触发后的七十二小时内，信息传输都是单向的，只能从怪谈内向外传送。只有在七十二小时后，才能发挥第二层作用，从外部向内递送信息。

“同时，我们拥有一些特殊的手段……能够直接在怪谈外获取部分线索。”凌光说到这儿，停了下，似是在反思自己的表达是否越界，而后才继续道，“而这部分线索，很可能是怪谈内缺失或被直接隐藏的。”

“哦——”许冥理解了，“包括一些关于出口的线索？”

“理想情况下是这样。”凌光点头，“但实际运用上……其实还是有些难实施的。”

首先，就是这个七十二小时的时限——指的是现实的时间。

而怪谈内的时间流速，和现实是不一样的。不仅如此，不同怪谈之间的时间流速还不同，且找不到规律。任何计时工具一旦进入怪谈，就会自动按照怪谈时间走，也很难用来参考……

所以对身处怪谈内的调查者来说，这所谓的“七十二小时”，实际是个相当渺茫的东西。有时可能熬个四五天就到了。有时可能硬抗十天半个月，都看不到尽头。

而且，这七十二小时还是从设备开机开始算的。没有开机就没有任何意义。像方雪晴他们之前，在高速公路上跑了132个小时，看似耗了很久，但因为当时的情况下无法触发设备，所以这132小时是无法累计到等待时间中的。

最后，也是最苛刻的一点——他们的设备都是和使用者绑定的，无法转移和继承。哪怕外面真的能递进消息，也只有处于存活状态的设备绑定者才可以看到。

“传回的信息质量，往往取决于已经掌握的情报，所以也并非一定能导向出口……但有些时候，只要能得到来自外界的支持，对被困者都是一种正向的导引。”

凌光说着，轻轻叹了口气：“我不少同事，都是靠着那一点支撑撑到最后的。”

当然，光看到还没用，还要能辨识和理解。换言之，光是活到那个时候是不够的，还得保持相当的清醒。

而唐梦龙，很遗憾，两点都没能做到。

他没能熬到那个时候。

“……”许冥默默听着，亦不由抿紧了嘴角。

“但你可以放心。”似是看出她的怅然，方雪晴立刻道，“一旦我们找到了出去的时机，我们一定会带上你的。”

“谢谢。”许冥感激地点点头，再次琢磨了一下凌光的话，对他们现在的处境有了更清晰的认识，“所以，目前还是得从线索的收集和分析下手……”

“问题还是落在了那个‘不要留糖’。”凌光道，“信息出现矛盾，说明其中肯定存在着突破口。”

嗯……

许冥在心里认同地点了点头，强迫自己将思绪就聚焦回这个令人困扰的问题上。

“留糖，说白了就是为了壮大蝴蝶，继续制衡酒店。”许冥喃喃，“他又说不要留糖……也就是觉得，蝴蝶不能继续壮大咯？”

“这也是我觉得困惑的地方。”方雪晴非常自然地接了一句，看样子已经默认将许冥纳入可讨论的范围了，“因为抛开他最终表现出来的诡异不谈，至少前面的报告，尤其是关于蝴蝶的分析和处理那块儿，并没有什么不合理的地方。”

甚至可以说是非常符合他们一贯的行事逻辑。

因为人类自身的力量有限。所以驱狼吞虎，一直是他们惯用的策略。尤其是很多怪谈，往往不会在明面上给出出口，菟丝子和树的内斗，就是人类逃出的最大机会。

这也是他俩当初听到许冥要拆蝴蝶就紧张的原因——能把树拆掉当然是好事，可拆菟丝子？那就未必了。

许冥一时却没回应，只继续咂摸着唐梦龙留下的话，咂摸了一会儿，忽似想到什么，蓦地擡起了头：“那有没有可能，是他之前搞错了？”

另外两人：“……？”

“唐梦龙提议让蝴蝶壮大，是因为他认为蝴蝶是菟丝子。”许冥缓缓道，“可假如，它并不是呢？”

“不是菟丝子？”方雪晴蹙眉，“那它是什么？”

“嗯……可能也是树？”许冥不太确定地开口：“或者它才是域主？”

蝴蝶大厦，蝴蝶，这两名字听着就很般配。

“不可能。”方雪晴却道，“域主肯定是酒店本身。”

许冥：“……？怎么说？”

“‘当进入怪谈的核心区域后，接触到的第一份规则，必定是来自域主的’。这条鉴定法则到哪里都适用。”方雪晴语气笃定，“而我们进入这里后接触到的第一套规则，正是酒店给的房客须知。”

许冥闻言面露思索，喃喃道：“可不是说，来之前还有高速……”

“高速当然不算啊。”几乎是同一时间，鲸脂人和方雪晴的声音齐齐响起，许冥被吵得一怔，旋即便见凌光也跟着点头：

“高速属于边缘地区。类似于一个围绕在核心区域周围的缓冲带。”

这种非核心区域，倒是谁都可以轻易留下规则的了。虽然他们也没在那里见过任何规则就是了。

许冥恍然大悟地再次点头，脑海中鲸脂人的声音再次响起：“其实这话，之前顾云舒也和你说过。”

许冥：“……？”

“不过是第一轮的时候，你应该忘了。”鲸脂人继续道，“她当时还说，那高速上还有不少死人活人正在徘徊，找不到下来的出口……”

……这么惨？

许冥再次蹙眉，正好现在说到高速的事，就顺口问了句。方雪晴倒是回应得很快：“是啊，那条高速就这样的。

“也不知这是个什么奇怪的机制，进来之后还得先上高速排队。排个几十个小时才能进核心区域，还一次只能进三个人。就没见过这么奇葩的……”

她说得随意，许冥听着，却似又注意到什么，轻轻诶了一声。

“你刚才说，排队？”她看向方雪晴。

方雪晴被她看得莫名其妙：“对啊，怎么了？”

“……没什么。”许冥说着，眉头却皱得更紧了些，“我只是忽然有了一个比较离谱的猜测。”

“就是，我们现在，有没有可能，还在排队呢？”

方雪晴：“……？”

她表情一顿，一脸古怪地看了过来。许冥揉着额角，虽然觉得荒谬，却还是努力梳理着思绪，缓缓继续：

“或者说，我们凭什么确定，我们现在，就已经处在这个怪谈的核心区域中了呢？”

作者有话说：

关于黄鱼脑袋：相关设定出自一个童话，大概就是说黄鱼的脑袋很笨，只能记三件事。除了吃和睡，就只能记一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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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改：补充了安心园艺在怪谈内的相关运作机制描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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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抱歉双更需要再拖一下，这t几天一直医院家里两头跑，实在有些忙不过来ORZ

作为补偿，本章会再派一波小红包，不好意思了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