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主2（2/2）
“才没有呢！”桑夏腻在母后怀里撒娇，“我才没有偷偷哭鼻子。”
“那就是当着你兄长的面光明正大哭鼻子了，是吗？”
“母后——”
“好好好母后不打趣我们昭明了，你与我说说，如何？”
桑夏背过身子扭捏：“……人家不想说嘛。”
皇后拉着她的手，难得强势：“说说吧，别的母后都依你，可这事关你的终身大事，可不能再含糊过去。”
“谁说要嫁给他了……”桑夏别别扭扭。
“便是不嫁给奚青秋，你也到了该议亲的年纪。”皇后拍拍女儿的手，“与母后说说，你心中可有人选？”
谈及议亲，昭明公主默默红了脸。
“……反正，不要奚青秋那个大混蛋。”她说，“别的都听母后做主。”
皇后笑了笑，她本不该对小一辈之间的事情做太多评价，但事情涉及女儿就有所不同了：“奚家那小子，我从前看着也是极好的，聪慧，有胆识，又是眼皮子底下看着长大的。怎么今日做出这种糊涂事。”
寻常贵女议亲时，男方若是在成亲前娶了姨娘，都是极为失礼的一点。桑夏贵为公主，还是圣上亲封的昭明公主，要求更是严苛，驸马在成亲前那是连通房都不能有的。
莫要说成亲前了，就算是成亲后，只要公主不许，那驸马就一辈子不能有姨娘通房。
奚青秋家风廉洁，又一向洁身自好，一直是皇后属意的驸马人选。
没想到他去边关历练三年，直接带了个女子回来。
听到奚青秋的名字，桑夏的兴致就不高：“我讨厌他。”
她气鼓鼓说。
皇后当然要站在女儿这一边：“好，不要他。母后给你挑个更好的。”
“母后真好。”桑夏腻在皇后怀里撒娇，想了想又补了一句，“要好看的。要比奚青秋大混蛋还要好看，好看许多的！”
“这……”奚家小子的样貌在男子中已是上乘，要找到比他还要好看的可不容易。
皇后为难地蹙眉，但迎着女儿期待的目光，还是硬着头皮承诺：“好，母后定然给你挑一个万里无一，貌美如花的！”
请安后，桑夏留在皇后宫中陪着用了午膳才离开。
回到荣仪宫，她立刻招呼佩兰：“快想法子替我消肿。”
佩兰一早就备下了热鸡蛋，拿来替桑夏消肿：“公主闭上眼，奴婢帮您用鸡蛋滚一滚就好。”
桑夏乖乖闭起眼睛，仰着小脸任由佩兰动作：“明日宫晏，我要风风光光出场，漂漂亮亮的，把奚青秋大混蛋给比下去。”
“好，公主天人之姿，那奚世子如今又黑又瘦，哪里比得上公主的一根汗毛。”佩兰说，“给公主提鞋都不配。”
“嘿嘿。”听到佩兰对自己大吹特吹，桑夏反倒不好意思起来，“也没有、没有那么夸张啦。”
她想起佩兰还没见过奚青秋，忍不住向她描述：“秋秋……奚青秋大混蛋长高了，黑了一点点。”
她用大拇指和食指笔出一点点距离：“比他从前肯定黑了不少，可是比别人还是白很多很多。”
佩兰不听，只管骂他替公主出气：“就算没黑得和煤炭一样，那也定然比以前丑了，配不上我们公主！”
桑夏声音慢慢弱下去：“……那也没有……奚青秋大混蛋还是很好看……而且、而且，感觉他比以前还要好看一点点……”
“公主！”佩兰恨铁不成钢，“您不要被那个小白脸——小黑脸……总之是个不洁身自好的坏男人迷惑啊。”
“唔，人家知道了啦。”桑夏说，“等母后给我找一个比奚青秋大混蛋还要好看的驸马，我就一定一定不会再被他的脸迷惑了！”
主仆二人说了一会儿话的功夫，桑夏的眼睛也慢慢消肿了。
其实她的眼皮本来也不是很肿，她昨天哭了一场睡着之后，菘蓝就已经拿鸡蛋替她揉过了，今早醒来去给皇后请安时只有一点点红，只不过皇后瞧女儿瞧得仔细，哪儿哪儿都上心，稍微有一点肿在她眼中都被无限放大。
明日宫晏，准确来说是庆功宴，给边关的一众将领接风洗尘的同时，还会让西域各族的使团在大殿上展示进献的贡品。
桑夏憋着一股气要在庆功宴上惊艳四座，不光是为了狠狠打奚青秋的脸，还惦记着另一件事——
她可还记得太子哥哥说，要把西域送来的奴隶中，最好看的那个圣子留给她的事情。
她迫不及待想瞧瞧西域人长什么模样，西域的圣子又能有多好看。
——最好比奚青秋大混蛋要好看很多很多！
只不过太子哥哥说，西域人认为圣子有别于一般奴隶，不是随随便便送进宫任由挑选的。他们坚持要在宫晏上将圣子献给大齐的皇帝，以保佑大齐千秋万代，国运昌盛。
虽然西域是战败方，这次使团过来说好听了是进贡珍宝，实际上就是过来求饶请和，但既然他们如此坚持，大齐作为胜利者自然不会在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上过多计较，反正早进贡晚进贡都是逃不掉的，不如拿出胜利者的姿态来宽恕西域蛮族。
因此桑夏再怎么心急，也只能耐心等到明晚宫晏，一睹西域圣子的“芳容”。
她比前一日还要上心，选出了自己最华贵的衣服，搭配最华贵的首饰，并且这一晚摒弃所有杂念早早睡下，第二日醒来就开始为宫晏做准备。
既然是宫晏，衣着上就要正式很多。
桑夏身为帝后最宠爱的公主，从小到大出席了无数宫晏，拥有的朝服也数不胜数。其中最最华贵的一条应当就是她十六岁生辰，在及笄礼上穿的一套衣服。
但那套由圣上特许的明黄色的朝服更多的象征着她身为公主的高贵身份，她去宫晏是为了惊艳四座的，不是为了比谁身份更高贵，因而挑挑选选，最后还是穿了一身火红的衣裳。
红色，最能衬托昭明公主的美丽。
一团热烈的火，一团夺目的火。
傍晚，天色未暗时，朝臣们就陆续入宫了。
今日天气极好，天边残霞映得这世间也一片橙红。
朝臣们三三两两结伴到大殿，一眼便瞧见了站在大殿外的红色身影。
“那位是……昭明公主吧，果真如传言一般美丽夺目。”
“不愧是陛下最宠爱的公主，那通身气派，寻常人哪里学的来。”
“昭明公主快满十七了吧？也该到了议亲的年龄。”
“哎，我记得你家有个小子……”
“哎呦，他哪里能配上公主，不成器，不成器啊。”
“听说公主同奚家大儿子有一同长大的情分……”
桑夏将朝臣的议论当做耳旁风，她站在这里假装透气，对每一个路过的朝臣都报以最美丽的笑容，实则就是为了第一时间给奚青秋一个下马威。
“定要让奚青秋大混蛋瞧瞧，本公主有多么绝世无双，让他后悔去吧。”她这么对佩兰说。
佩兰很担忧地问菘蓝：“唉，你说，公主会不会一见奚将军，顺便就被那张脸迷得把什么都忘了。”
菘蓝十分笃定地摇头：“放心，不会，奚将军的容貌毁了。”
“啊？可、可公主不是说，只是黑了一点吗？”
“区别可大了，从前的奚世子瞧着就是个如玉一般易碎的人儿，叫人舍不得对他说半分重话。如今的奚将军么，啧啧啧。”菘蓝摇头，“远远瞧着就是个又臭又硬的男人。”
被评价为又臭又硬的奚将军姗姗来迟。
他几乎是踩着点儿到的金殿，来的时候，诸位朝臣都已经落座，桑夏傻乎乎站在殿门口，再没办法假装自己只是出来吹风，那翘首以盼的模样，明眼人一瞧就知道她在等谁。
她跺跺脚，站得太久，要不是佩兰一直搀扶着，恐怕早就站不住了。
“公主，咱们也进去吧。”佩兰低声劝她。
“不，我就要等到他。”桑夏难得固执，“我就要等到他。”
反正已经站了这么久，她不在乎站得再久一点。
残霞渐渐消散在天际。
那个令她觉得熟悉又陌生的身影终于浮现，一点点走进。
昭明公主站在台阶上，看着他一步步走上前，走到自己面前。
“公主殿下。”奚青秋低头望她，“您、您怎么……这里风大，快些进去吧。”
桑夏憋了一箩筐话想要气他，可是临了真正站在他面前之后，反倒说不出口了。
她努力半天，也只弱弱地说出一句：“要你管。”
佩兰站在她身后，很铁不成钢地看着自家公主。
“进去吧，外面凉。”奚青秋温声低语。
“好吧……”她磨磨蹭蹭转身，向前走了几步，深吸一口气，忽然转身，用尽全身力气踩在他脚上，“奚青秋大混蛋！”
她小声说完，偷偷瞥他一眼，在佩兰的搀扶下飞也似的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