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主(2/2)
奚青秋字仲先。
“是,在边关与将士们同吃同住,勤于操练,比从前健壮许多。”
“好,好,黑了,不过瞧着也更壮了。”太子拍拍他的肩膀,“一路回来奔波辛苦了,走,孤先带你去梳洗一番,再进宫面见父皇。”
奚青秋道:“太子殿下,微臣还——”
“有什么事都先往后放一放,你我许久未见,总要先聚一聚。”太子打断他,“还是说,奚将军一回来就要寻别的什么人去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对我妹妹的那些小心思。太子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话语中满是威胁之意。
“……是。”
短短几句对话便完成了一次交锋,中,除了熟知内情的大皇子外,就奚青秋身边一同出生入死的几个将士都没听出什么不妥。
远在酒楼二楼的桑夏就更不可能知道这些了。
她遥遥望着两人的方向,急得踮脚往那儿凑,期盼着能通过风声听见些什么。
“公主小心。”
“哥哥真是的,明知道我在这里,还故意挡着不让我瞧秋秋。”桑夏在二楼急得团团转,“他们在说什么呀?那个和哥哥说话的人是秋秋吗?他怎么一下子长这么高了!”
这些问题,菘蓝一个都答不上来。
好在她家公主也不需要她回答。
在桑夏的遥遥期盼中,两人终于错开身形,也终于叫她瞧见了那位阔别许久的奚将军——
与她记忆中相差无几,可仔细一看,又天差地别。
这、这真的是小时候那个动不动就哭鼻子的秋秋吗?
桑夏瞪大眼睛,拉着菘蓝的衣袖,哆哆嗦嗦问:“菘蓝,菘蓝,你快看看,那个是奚青秋吗?”
菘蓝看了两眼:“是奚将军,虽然高了,黑了,但确实是奚将军没错。”
“他怎么变化这么大!”桑夏结结巴巴,不知道怎么形容,“他以前那么白,比我都白,现在、现在……”
她吭哧半天,憋出一句:“都黑成大煤球了!”
菘蓝噗嗤笑出来:“公主,哪有您说的那么夸张,奴婢瞧着奚将军虽比从前黑了些许,可放在人群中还是白净的,您再仔细瞧瞧呢?”
桑夏嘟囔:“是比他身边那几位将军白了些……可是他都比大哥哥黑了!”
太子是她的同胞哥哥,两人如出一辙,打娘胎里生下来就比寻常婴儿白净,长大后也依旧白皙,太子习武,公主见天儿跑出去玩闹,也从来没见晒黑过。
至于大皇子么,虽比不得太子面若白玉,但也只稍稍逊色半分而已。
拿在京中养尊处优的皇子与在边关征战沙场的将军做比较这种事,也只有这位不谙世事的昭明公主能做出来了。
不过,桑夏在二楼瞧了又瞧,除了说奚青秋黑了一些外,却没再抱怨别的话。
长大的秋秋,虽然同小时候不一样了,可是……她在心底悄悄想,是另一种方式的好看了。
事实上也远没有桑夏说的那么夸张。
奚青秋只是比不得小时候那个雪玉团子的模样,可现在依旧是俊美清瘦的少年郎,眉眼之间多了从前没有的肃杀之气,虽未成家,却隐隐可以将其看作是个男人了。
一个男人,若是还同幼时一样软软弱弱,是要被耻笑是个软脚虾的。
太子从前确实看他不顺眼,觉得这样的少年可以当妹妹的玩伴,却绝没有资格当妹妹的夫婿,公主的驸马,他的妹夫。
今日再见,令他稍微转变了一些看法。
他正准备带奚青秋离开,他却微微摇头,让出了身后的马车。
微臣还需先回家中稍作打理,稍后再前往宫中拜见陛下。
正说着,身后马车上,一只纤纤玉手掀开门帘,一位弱柳扶风的貌美少女低声唤道:“青秋哥哥。”
见她提起裙摆便要下马车,奚青秋赶忙回头扶她:“你身子不好,坐在马车里等着就是。”
那女子面色苍白,被风一吹,身子便摇晃几下:“在马车里坐了一路,有些难受。”
“是我不好,只是行军奔波,不好再放慢速度。”
“无事,我身子弱罢了,青秋哥哥不必自责。”
太子望着他二人旁若无人般交谈的画面,面色肉眼可见地冷下来:“奚将军,这位是?”
奚青秋犹豫片刻,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转而对那女子道:“这位是太子殿下。这位是大皇子。”
那女子微微福身:“小女若水,见过两位殿下。”
就算有所不满,太子也不至于对一个小女子甩脸色,他不为难若水,只当没有听到,狠狠瞪一眼奚青秋,丢下他转身就走。
太子任性离开,大皇子不得不留下来收拾烂摊子,他看看太子的背影,用余光瞥了眼酒楼的方向,苦笑着对奚青秋摇摇头:“仲先啊,你这……唉,你叫我说什么好。”
若水站在一旁,瞧着便是个楚楚可怜的弱女子。
奚青秋看一眼她,不方便多说,对大皇子摇摇头:“大殿下,事情并非你们所想的那样。”
“唉。”大皇子叹气,“人都带回来了,随你怎么说吧。”
二楼,桑夏眼瞧着奚青秋小心呵护着那位陌生少女,眼底迅速涌出眼泪来。
泪眼汪汪,在眼眶里打转。
菘蓝担忧地看着她:“公主……”
“我没哭!”她拿手背一抹,对菘蓝说,“我没哭!我一点都不难过!”
“不就是个奚青秋,有什么了不起的,本公主才看不上他!”
“他现在又黑又丑,给本公主提鞋都不配!”
她带着哭腔嚷嚷,再不愿意待在窗边叫人看笑话,走到屋内的八仙桌旁坐下:“菘蓝,倒茶!”
“哎。”菘蓝忙不叠倒了一杯茶递到她手边。
桑夏接过茶,看也不看就咕嘟咕嘟喝下去,喝完整张脸都皱在一起:“这是什么茶,苦死了!”
菘蓝小心翼翼道:“是碧螺春,今年的新茶。”
桑夏顿住,“咚”得一声将茶杯重重放在桌上。
“菘蓝!”她气势汹汹,“以后我再也不要喝碧螺春了!”
“是,公主殿下。”
“昭明,那小子实在可恶。”包厢的门突然被推开,在城门口甩袖而去的太子殿下推门进来,劈头盖脸就是对奚青秋一顿骂,“什么狗屁世子,给我妹妹提鞋都不配!”
他看到桑夏明显哭过的,红彤彤的眼睛,心疼极了:“咱们不要他,区区靖国公世子,如今还又黑又丑。昭明,不值得为这种人伤心。”
见到哥哥进来,原本还能故作坚强,强忍泪水的桑夏当即憋不出眼泪,哇得一声哭出来,躲进哥哥怀里:“哥哥,呜呜,我再也不要见到他了!再也不要让他进宫了!呜呜呜。”
太子一下一下顺着她的背,哄她:“哥哥给他使绊子,给他穿小鞋,叫人套他麻袋,狠狠揍他一顿,叫他有眼无珠、不识好歹。”
“呜呜呜……”桑夏哭得伤心,“不要,呜呜呜,不要打他,不要打呜呜呜。”
太子心疼极了:“昭明,没得为这种人哭伤了眼睛。全京城那么多好男儿,难道还挑不出一个比奚青秋还好的吗?你可是我大齐的公主,驸马之位,全天下多的是人想要。”
“呜呜,可是,呜呜,”桑夏哭着说,“京城里,没有呜呜,没有比秋秋更好看的男子了。”
太子殿下卡壳了。
确实,奚青秋旁的不说,就那一张脸,他称京中第二美男子,无人敢称自己是第一。
从前还能逮着他是个小白脸来骂,如今他从边关历练回来,便是太子,一时半会儿也没办法对着他那张脸挑出错处。
他焦头烂额,左思右想,为了不让妹妹伤心,终于从脑子里搜刮到一条有用的信息。
“听说边关一战大获全胜,收复西域各族之后,西域进贡了不少珍宝与奴隶,就跟着……的车马一同回京。”
“西域圣子也作为奴隶被一同进献。传言圣子有天赐的美貌,能歌善舞,是西域第一美男子。”
“妹妹,将圣子拨到你宫里当条看门犬,如何?”
桑夏慢慢止住了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