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宫女2（1/2）

小宫女2

室内, 皇帝烦躁地揉了揉额角。

当今圣上能辨人心的传闻并非空xue来风。

皇帝能听到人心底的声音。

这宫中大部分人的内心想法都杂乱不堪，充满了野心与算计，皇帝身居高位多年，整日面对各种心口不一的人, 早已从最开始的利用, 转而变为厌烦。

他身边总要围着一群宫人, 很多时候，哪怕那些宫人表面上一言不发, 私下的念头却叫他不堪其扰。

等将前朝权柄全部收归到自己手中后, 皇帝便大刀阔斧整改了身边的宫人, 将其全都换成心思干净的人，生兴便是因着心直口快，得了陛下青眼。

不过，他再如何也是在陛下跟前儿伺候久了的，知道陛下这会儿不爽利，站在原地眼观鼻鼻观心，对一旁那茫然无措的小宫女望来的求助眼神视而不见。

无人愿意帮她，无依无靠，桑夏便愈发害怕, 忘记了之前春来姐姐的交代, 眼中擎着泪, 内心愈发惊慌恐惧。

皇帝许久没被女人的哭闹声吵的如此心烦了。

后宫妃嫔，都出身高贵, 自小接受世家教导, 便是不慎御前失仪, 也只会第一时间想办法补救，从未有过这般……

蠢笨到只知道在心里哭闹的人。

就算要哭, 也该当着陛下的面哭得梨花带雨才对。

皇帝随意扯开衣襟，露出一小片精壮的胸膛，曲起一条腿，懒洋洋瞥了一眼庞婕妤。

只一个眼色，庞婕妤便猜出陛下的心意，当即对外间那丫鬟道：“出去吧。”

那丫鬟身形瘦弱，应当不是她身边常用的那几个，庞婕妤看得眼生，也怕她伺候不周惹恼陛下。

得了小主的命令，桑夏如释重负，甚至忘了行礼，一眼都不敢往屋内瞧，满脑子对小主的感激，转身出去掩上了房门。

她全程安静、沉闷，甚至不曾在主子面前发出一点儿声音，可那心声分明扰人得很，皇帝听着那细细小小的哭声渐停，接着便是那蠢笨宫人对自家小主的感激，一声又一声，在心底将庞婕妤夸成了天仙般的美人。

当真是个蠢货，连小恩小惠都算不上就能对主子死心塌地？

也不想想这天下到底是谁做的主。

这等愚钝之人，也不知是如何在宫中活下来的。

皇帝不过思忖几息，待听不见那小宫女的心声后，视线在面前的庞婕妤身上流转片刻。

【陛下缘何看我？可是哪里有不妥当之处。】

庞婕妤娇娇弱弱靠进陛下怀中，指尖在他胸口花圈，轻声曼语：“陛下……”

“嗯？”皇帝闭上眼，听见她在心中不断揣测自己的意图，耳边是女子娇媚的耳语，忽得没了兴致。

*

次日，陛下天不亮便去上早朝了。

庞婕妤多睡了一个时辰，醒来后梳妆打扮先去给皇后娘娘请安。

本朝不曾有需日日请安的传统，只每月初一十五，正三品以上的嫔妃和侍寝过的嫔妃去向皇后请安便可。

今日恰逢十五，庞婕妤紧赶慢赶前去请安，等回来时已经是午膳十分了。

春来早已备好了膳食，庞婕妤随意挑拣着对她而言有些过分肥腻的鸡腿，随口叫夏末把昨晚守夜的小宫女带过来。

宫人一天只有两顿饭，分批吃饭，夏末过去时本该轮到桑夏吃午饭，她刚拿起一个白面馒头，便被小主身边的贴身宫女叫了出去。

桑夏不敢叫夏末姐姐久等，万分不舍地松开手，馒头刚放下便瞬间被几只手揪着分食了。

她瑟缩地抖了抖，不敢冲她们叫嚷，饿着肚子去见夏末姐姐。

原以为是有什么活计分派给她，跟在夏末身后往内殿走时，桑夏还满心茫然。

待她见了小主，呆呆地跪下行礼，才后知后觉自己被小主召见了。

是、是她昨晚做错了事，要挨罚了吗？

桑夏缩成一团。

庞婕妤第一次发现宫里还有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小宫女，见她伏倒在地，软趴趴的在地上团成小小一只，忍不住道：“你叫什么？为何我从未见过你？”

正三品以下的妃嫔不可自称本宫。

小宫女细声细气答道：“奴婢名为桑夏，平日里在外院做活。”

“倒是巧了，你名字里也有个夏字。”庞婕妤看看夏末，又问，“哪个桑，哪个夏？”

“是……桑树的桑，夏天的夏。”

“那便与夏末同音同字。”庞婕妤道，“重名了可不好，日后便叫你桑桑吧。”

桑夏入宫多年，早没了对宫外亲人的记忆，这名字是她最后一份念想。可身为下人，连命都掌握在主子手里，更何况一个名字呢？

她能保留自己的名字十七年已是无比幸运的事情，如今被改了名，桑夏还要跪在地上谢恩：“多谢小主。”

先前她缩成一团还不觉得，如今换了姿势跪着，庞婕妤便发觉这小宫女也有一副不错的身段，瘦弱，却并非那木杆子一般直愣愣的，反倒是有股弱柳扶风的姿态。

庞婕妤来了兴致：“擡起头来。”

桑夏肉眼可见得打了个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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