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夕(2/2)
她看向面前宛若谪仙的男子,只见他狭长的凤眸始终不曾在她身上停留片刻。
哪怕宋清纭不在身边,她宋元霜依旧不曾入他的眸。
思及此,少女脸上的笑意逐渐变得寒冷阴沉。然而转念一想,面前这将自己手中苦药一饮而尽的男子似是不曾察觉到什么之时,她脸上的阴翳一扫而空。
宋元霜将青花瓷碗放了下来,柔声回道:“听闻舟儿近来找姐姐有事。想来定然是因着鲛绡坊的事情,姐姐才分身乏术,冷落了姐夫!”
原来是如此!
叶温辞深深吸了口气,原来是他想太多。不过宋元霜有一点倒是没有说错。
究竟是从何时起,他竟会觉得宋清纭忙着自己事情时,将他冷落了?
男子自嘲地笑了笑,随后又将腿边合上的书籍轻轻打开,目光旋即落了下去。
屋内甚是安静,唯有听到叶温辞翻阅书籍的声响。忽而,“嘶”的一声将这片刻的宁静给打破。
只见宋元霜转头为叶温辞倒茶之时,不小心提到黄梨木锦杌,她脸色微变,洁白的牙齿轻轻咬着下唇。
注意到男子的眸光时,宋元霜缓缓回过头,小心翼翼道:“霜儿不小心撞到锦杌,惊扰了姐夫的清静。”
叶温辞想起了什么,听香柳姑姑提到这些时日皆是宋元霜在他身边伺候着。
甚至在香柳姑姑命人去宋府请人来时,过于着急将脚扭伤。
叶温辞的语气柔和了些许,他指着宋元霜肿起的脚裸问道:“可是旧疾复发?既如此,不过让人去请太……大夫?”
常年的习惯倒让他忘却了,他如今和皇帝的关系摆在明面上,世人皆知他们父子水火不容。
如此一来,皇宫的人又怎么敢前来竖王府?更不要提太医院了。
宋元霜心头一喜,顺势坐了下来,“能让姐夫挂念,便是霜儿的福分,此等小伤又算得了什么?”
她眨了眨水润的双眸,望向叶温辞的眸光清凌凌,如同夏日遍布河池的荷花一般。
残阳终究被黑暗无情地吞噬,一块巨大的黑布劈天盖地地遮掩天光,唯有零星的星火在苍穹中放明。
许是面前一片漆黑,宋元霜的胆子愈发大!她由锦杌慢慢爬上了檀木白鹿纹罗汉床上,随即将脚上穿着的如意水纹吉祥靴子脱了下来。
借助着微弱的星火,叶温辞能看到宋元霜白嫩的脚上有着触目惊心的伤痕。
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怖的东西,叶温辞猛地别过头,又往床头坐去,与宋元霜越隔越远。
宋元霜抿了抿唇,笑道:“当初得知姐夫殿前失仪,失了陛下的欢心,被杖责三十。姐夫可知晓,元霜的心有多么痛?”
心跳声愈发急促,昏沉晦暗中无端端生出几分暧昧。
一阵灼热自心头生出,而后如同疯狂生长的藤蔓一般,将四肢百骸牢牢占据。哪怕是在寒冬腊月,也驱逐不了燥热。
叶温辞忍住脱掉厚重仙鹤纹蜀锦衣袍的冲动,喉头滑动,“时候不早了,是时候该用膳了!”
还没有等他逃离,只见他的手便触及到一处柔软。叶温辞浑身一颤,立刻将手抽离出来。
一阵乌沉香缓缓从鼻尖钻到心窝处,直至将深深扎根在心间深处的乌沉香汇合,叶温辞才明白了什么。
他本以为,昏迷期间,宋元霜能在其旁边喂药,是因着她照顾人体贴。直至指尖传来那阵熟悉的乌沉香,叶温辞才恍然大悟!
梦中,他一直以为是自己魂牵梦萦的姑娘常伴自己身边。所以,他才能强忍住药的苦涩,努力不让自己吐出,为的便是不辜负她的心血。
然而到头来,一切都是他的臆想罢了!
脑袋昏昏沉沉,叶温辞双手捂住头,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一阵酥软竟慢慢蚕食他的意思,连同紧紧抱着头颅的双手也软了下来。
宋元霜迎了上前,她朱唇轻勾,轻轻在叶温辞耳畔呢喃,“姐夫还没有回答元霜呢!那时候,元霜的心便如同被人硬生生扯出来一般,疼得元霜夜不能寐!”
心跳声急促,叶温辞将宋元霜推开。想要推门而出,不料宋元霜却紧紧扯着他的衣袖,根本不让他逃离。
无数繁星涌现,星光驱逐临风居的黑暗。叶温辞回首时,看着宋元霜水灵灵的双眸似是饥饿的豺狼凝视着诱人的猎物!
而他,则是宋元霜渴望许久的猎物!
“初见姐夫时,元霜便一见倾心!”宋元霜从身后环抱着叶温辞,一阵濡湿在其耳畔生出,带有一阵酥痒。
“只可惜,陛下赐婚,这才让元霜不能表明心意!”宋元霜很是遗憾,眸中也闪过一丝狠厉。
叶温辞喘着粗气,摆脱宋元霜的束缚,然而却是一道坚固的桎梏一般,怎么也挣脱不了!
他舔了舔唇,愠色正浓,“莫要胡闹!从始至终,我心里头只有你姐姐一人!”
宋元霜听到此话,唇角的笑意更甚,她轻轻咬了咬叶温辞的耳畔,笑道:“我和她,你分得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