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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文善往栏杆边靠了靠,叹道:“你说,我不知道未来,等我知道的时候,已经太晚了,你说得没错。宁峦山心思缜密且多疑,他察觉到我重新苏醒后,开始防备我,所以尽管我知道许多你们那个时代的事情,却无法知道未来一二十年会发生什么,只能从他的所作所为推测他可能要造反。”
“要不是阚姨的死刺激了我,他怕我真的反杀了他,也不会告诉我江山将要易主,邀请我与他共谋大业,也就是那个时候,我才知道刘裕以后会代司马家当皇帝。可他既没说服我,又死得一干二净,留下了一堆烂摊子。”
司马文善苦笑一声:“无知不痛苦,全知才痛苦。”
“阿善……”
她不敢想象,作为唯一活着的清楚真相的人,他因此忍受了多么漫长的煎熬,他的□□受过的痛苦可能比自己少,但精神上呢?
荆白雀紧紧握住司马文善的手,心里却在想,就算宁峦山曾经试图造反,但从刘裕先前对司马文善的态度是忌惮而非仇恨,就说明刘裕应该还不清楚这件事,否则他大可以在长安,在手握雄兵的情况下把她俩除掉。
既然宁峦山没有暴露,那么最多计划搁置,怎么能说是烂摊子呢,除非这当中还有曲折的内情。
她心思一动,遂问道:“……他是什么时候穿越过来的?”
司马文善深深看了她一眼,道:“元兴二年。”
各国年号皆不同,又变来变去,荆白雀在心里试图换算成公历,来计算时间。
“那一年我九岁,桓玄杀摄政的司马道子,以相国自居,于当年十一月称帝,拏云台前东武君晁晨,率领风骑阻止桓玄登极,却被围石头城,在四馆四客的掩护下,被逼北去。”
“我的生父司马休之一直反抗桓玄,不敌后带着几个长兄率军出走,桓玄抓住了滞留在江左的我,将我绑在军阵之前,逼迫我父亲投降,最终我的父亲放弃了我。”
“桓玄大概觉得我威胁不到父亲,又恰好碰到东武君反他,于是把我和抓来的拏云台残党关在一起。江左乱时,我随虫鱼四处流离,后来又在战场上受风,加上父亲所为的打击,下狱后的我很快生了重病。”
“我没有吃的,也没有药,连日高烧,几乎昏死过去,从那之后,我就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一开始什么也看不见听不见,后来渐渐有了声音,我以为自己已经到了黄泉,其实现在回头看,应该是宁峦山取得了身体的主导权。”
“他在你们那边年龄应该不小,心智绝非我一个孩童可以比拟,最开始的时候我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他带来的东西更是闻所未闻。因为曾共用一具身体的缘故,大脑可能保留了一部分知识,使得我在他死后,反而对从前的一些情况慢慢有了记忆。”
“元兴三年,宁峦山不知道用什么手段,获得了桓玄的信任,假意投靠。风骑被剪除,并无兵马的他在刘裕率北府军进攻建康时,领阚姨等人里应外合,推翻桓玄,自此便得勤王之功。”
“安帝复位以后,前东武君北去杳无音信,阚姨等人便向圣上请命,任宁峦山为拏云台新主,但宁峦山以自己年龄尚幼,并无大功,功在刘裕为由,谢绝入朝,只请求圣上能为前东武君及受到桓玄迫害的拏云台义士正名。”
荆白雀听来,不由腹诽,难怪宁峦山能在晁晨仍然在世的情况下,在拏云台获得如此高的威望,除了掩护晁晨离开的裴拒霜以外,所有人几乎都对他忠心耿耿。
“此举获得刘裕的好感,加上北府军进驻石头城时,他和刘裕曾并肩作战,再者,他带来的那些知识和见闻,更使得刘裕对他青睐有加,两人相差了三十多岁,名义上为师徒,实际上更如父子。那时承制总领百官的是司马遵,任大将军及太保,仍是宗室之人,刘裕出身军旅,与门阀并无交集,和司马家的人相交,这对他来说并无弊处。”司马文善顿了一下,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至于宁峦山,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比起自己这样的半个历史盲,宁峦山显然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甚至可能知道具体的历史走向,他若不是有意讨好刘裕,便是借此机会拉近两人之间的关系,先成为他阵营里的人,再在未来寻找机会杀人夺权,顺利接手他手中的军队。
荆白雀不叠琢磨,而司马文善接下来的话也确实印证了她的猜想。
“建康虽已夺取,但桓氏残部未灭,当年,刘裕平乱,在桓玄死后,他曾多次力辞安帝所授的官衔,并回镇丹徒,宁峦山入主拏云台后,经常与其互通书信,请教军事方面的问题,两人关系越发紧密。”
“一年后,天下基本安定,刘裕上书为西征桓氏众将士请功,他本人因匡复有功,获封豫章郡公,其镇军府佐吏,只降已故太傅谢安府一等(注)。请功之时,他带上了宁峦山,宁峦山首次提出想要重组风骑,但并未得到应允,只晋了爵位。”
“宁峦山回到拏云台后,苦练武功,拏云台前东武君手中曾有一本至高的武功秘籍,名为《四望山河》,以及一柄旷世宝刀——鲸饮,但此二者都随其北去而消失,拏云台所藏之中,已没有比之更好的典籍,但他从最基本的练起,寒暑不辍,只用了两年的时间,便达到不俗的境地,即便是我,也不得不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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