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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9(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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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9

说完这些,老人便退出去,想找一些药暂时压制毒性。

等他把门带上,宁峦山靠在垫子,望着微微透光的窗扇发呆,许久后,从里衣夹层里拿出一只小锦囊,解开上面的系带,取出一枚水色澄碧的私印,他用力握了握,收回去,过了会,又拿出来,如此反复。

不知是不是毒药的影响,他的思绪开始不受控制飘散,有时眼前闪过江陵的人和事,有时想起白雀的脸,有时小时候的一点一滴又涌上心头。

他怎么就这么傻,当时阚姨将它和一枚平安符一起交给他,他还以为两者同出一人,都是阚姨送的,如今才知道,原来赠者另有其人。

但扪心自问,若他知道是司马休之送的,大概几年前就扔在拏云台,也不会随身携带。

兜兜转转,都是命运。

——“我没能陪着他长大,是我的亏欠,他随刘裕征讨燕国,重新获封东武君,组建风骑,虽未行冠礼,但已有大丈夫之姿,这枚印是我送他的礼物,他长大成人,总要有自己的私印。”

宁峦山闭上眼睛,将握在手中的玉印向榻边击去,印鉴中空,一分为二,落出世间唯一一颗能起死回生的天香九转丹。

老仆人从司马休之生前留下的药房里翻出一些妙药,当他抱着那些瓶瓶罐罐走到门前时,正撞见宁峦山将断成两截的印章拢起来收回锦囊中,他脚步一跌,颤巍巍往里走,脚下发软,几乎要扑到榻上。

宁峦山伸手扶了他一把,他翻手掐住对方的手腕,脉搏有力,攻心的毒竟已解。

“你,你……”

“怎么会,难道……你是……”

宁峦山仍很虚弱,并不想开口说话,只抽回手,拍了拍榻边的空位,老仆人眼含热泪,一边擡手擦拭,一边坐了下来,关切地问:“您需要什么,知会老奴一声。”

他摇摇头,一声不吭。

老人似难耐这沉默与死寂,又无法再像刚才那样,心无芥蒂地帮司马休之说好话,只能谈起一些琐碎的事情,可他的心还是向着两人,绕来绕去又绕了回去:“……主公弥留之际,总是念叨着——‘这司马家和刘裕最终必定会一战,他该怎么办啊,他以后该怎么办啊。’”

“孩子,你……”

“我乏了。”宁峦山打断他,转身卧下,背对着门和光,老人只能把到嘴边的话咽下去,转身出门。

宁峦山默数着脚步远去,闭着眼睛躺了不到三息,开始不停翻身。

刚才从老人口中,他得知司马休之离开秦国后,在前往魏国的路上就已经病重,快车快马行至平城,请了无数的大夫,依然药石无灵,这宅子是魏王钦赐翻新过,没什么家的气息,为了便于医治,当时司马休之被安置在了离药房最近的房间,而就在今夜,老仆将他从水渠中捞出来后,发现他身重剧毒,为了及时医治,也将他放在了这间房。

也就是说,这里是他父亲生前居住的房间,不知道怎地,知道这一层关系后,他心里十分浮躁,无法静心安卧。

他在榻上翻来覆去,像个狂躁症患者,把被子掀了出去。

这一踹不要紧,他却发现榻间的缝隙里支出不同寻常的浅色一角,按理说木榻为榫卯结构,不该有这样不规则的凸起,于是他干脆爬起身,把褥子也掀开,又拉开垫板,最后从夹层里取出一封被压折了的信。

那是一封一直没有寄出去的信。

——“吾儿文善亲启。”

和那封曹始音收到的遗书不同,那一封字迹工整,用词简明扼要,也没有贴心话,都是些诸如遗物处理、遗体处理等公事公办的交代,全然不如这一封,这封信字迹潦草,信纸上还有抹花的墨渍和血渍,能看得出确实出自司马休之之手,不过他写这封信的时候,恐怕已病入膏肓。

反过来想,若他没有病入膏肓,恐怕也不会艰难起身,写下心里真实所想。

“义熙元年,安帝复位,听说你还活着,为父喜极而泣。”

“义熙二年六月,我去颍川见你,你闭门不出,后离开江左云游,可是为父所为令你苦恼,之后数年,便不敢再见你。”

……

“义熙四年,听说你已习得夺云枪,在军中威望甚高,我欣喜万分,令人以玄铁铸造一杆银|枪,托人带去颍川,你没有收,并退还于我,不知你是否还恨我。”

“义熙五年,你随刘裕北伐,单骑直入广固,为父甚忧。”

“同年,燕国覆灭,北征大捷,你年方十五,便能有如此军功,可喜可泣。”

……

“当年我为保晋室,保司马家不为门阀所打压,支持昏庸无道的司马道子摄政,打压谢家,终其一生,都在反抗世家以及军功盖世的虎狼之臣,我这一生,打过仗,逃过命,辗转诸国,颠沛流离,膝下之子,死的死,散的散,现缠绵病榻,恐客死他乡,做过许多不识时务,愚蠢却又不得不做之事,但我并不后悔,我这一生,并不后悔!”

“这些年我四处奔波,为你留下了一些计较,日后若有变故,你或可凭此……”

长信至此,墨渍更甚,字迹也更加潦草,病中的司马休之像是已经看不清,胡乱涂抹,最后草草收入信封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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