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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峦山正和口哨青年纠缠,擡头瞳孔一缩——那不是星辰,而是势如破竹的银色羽箭,美得如彗星坠落,带着死亡的气息!
这要是正面中一箭,自己和这个死小子高低得死一个。
几乎是肌肉的记忆促使他冲脸给那青年来了一拳,把他到嘴的脏话给揍了回去,随后抱着沉重的身体顺势滚进破屋子里,羽箭眨眼而至,挑破衣袖,从他手臂上擦过。
噗——
强劲的力道崩开肌肤,血花狂飚如瀑。
银色的羽箭钉在脚边,月光流转,箭头泛起冷冷的水光,箭杆上闪烁着华丽的暗纹,和在江陵那位书生给他的那枚金币一模一样。
八大姓?普家?
如此一来,撇去隐藏在暗处的神箭手,那么刚才暗杀千秋殿刺客以及姚黄眉护卫的剑客是谁便一目了然——
除了在江陵便曾秘密勾结,更是堂而皇之入魏宫会面的桓照,还能有谁!
这人在宫中时隐忍不发,自己一出宫,立刻好巧不巧出现在调查现场,说没关联,鬼都不信,必是他暗起杀心,但又不想带累荆白雀,所以才挑了这么个时候。
挨了一记老拳的口哨青年,一手按着褡裢,一手捂着鼻血狂飙的脸,吃力地爬起,宁峦山听见动静,赶紧再给了一拳,彻底把他砸晕,随后翻身坐起,靠在破屋的窗边。
一近攻一远守,敌暗我明,己方又只有三个三脚猫,保全的唯一出路,就是拖延时间等待援兵。
暗巷清幽,人多容易打草惊蛇,外加附近住的是干脏手生意的倒爷,这些人本身胆小心狠,住处多半暗藏玄机,所以他把人都留在了两街之前,限时为令。
但宁峦山显然过于乐观。
归迟的尖叫率先打破本就近乎支离破碎的平静,宁峦山以为桓照已经锁定他俩的位置,只能穿过破屋,跳窗而出,落在后方一条夹在两屋间,不足两尺宽的缝隙里,提气往上爬,爬到一截断裂的矮墙上,预备扑向附近的槐树,从后头包抄到他俩所处的二楼平台。
此时,姚黄眉手握的长刀已然摔落在地上,他的手腕上赫然显出一只巨大的,可见白骨的血洞,一支相同的带血的银色羽箭就钉在不远处,迎风而立,姿态傲然。
这什么炮弹仙人,把冷兵器用出了热兵器的效果!
宁峦山嘴角扯动,飞快探手,摸向后腰绑着的,托三十六陂买来的公输府设计的暗器,但他无法确定位置,因为射手也在移动。
宁峦山紧紧贴在墙根下,此刻他离归迟的位置只剩一个屋顶,巷道里死寂一片,除了遍地的死人,没有半点活人的痕迹。
藏在哪里呢?
起风了,风摇树动,沙沙沙的声音磨着人心,宁峦山倍感煎熬,纵使他凝聚目力,屋顶和地面都没有脚印。
究竟藏在哪里呢?
巷战不利于箭手发挥,对方想要守住阵地,必然要占据高处,此地近望火楼,附近房屋比别处要拔高且鳞次栉比,乃天然的掩体。他只能根据地上箭矢的方向反推,延伸的尽头是两间屋子的中缝,一轮圆月挂在当中,一目了然,空空如也。
箭手是在移动中放箭,不比站桩输出,可以通过轨迹锁定活动范围。
怎么办?
沉甸甸的月夜里,依稀飘来更声,宁峦山单手攫住胸口,大口呼吸,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一定还有办法的!只要是人,一定有破绽!
风……树叶……影子……
对了!影子!
无论是树叶,灯笼还是晾晒的衣服,都会随风而动,但人却不会随风动,只要动中寻静,找到不随风摇的突兀的影子,就能找到箭手的藏身之处。
想到这儿,他凝聚目力,飞快掠过四周,果真见一方石墙上,只有半道帘影窸窣地摆动,下方的影子却没有半点横斜,他立刻挪开目光,锁定对面的窗户,果真在丝帘里发现有一点寒光探出。
箭头瞄准的方向,正是归迟和姚黄眉所在,虽然隔着一面土石墙,但那箭矢为特殊材质所造,能承载狂暴的内力,就算一箭不能扎穿他俩的脑袋,也能轰塌屋墙,把俩人埋在其中,更不要说附近还有个一流剑客在伺,随时预备割喉。
宁峦山拉动引线,向归迟的方向扔出暗器,借助机械的推力,即便不能阻拦住飞箭,若是能够撞歪箭头,就能侧过屋檐,坠下一楼。
最好能把屋子里几位装睡的倒爷逼出来狗咬狗,人越多,场面越乱,也就越利于他们逃生。
然而那点寒光却忽然转向,飞速朝他射来,瓦片翻飞,墙角碎裂,土石渣子崩出,宁峦山毫不犹豫旋身后跳,长箭避开心脏,扎进手臂,血花暴溅
原来他发现箭手的同时,箭手也发现了他!